云亭眼睁睁看着一个黑衣人持刀走进屋里,急的双眼发红,奈何他身边早早就围了数人拦住他的去路,风藤几人亦是浑身带血,一半是自己的,一半是敌人的。
几近战斗了一夜,就是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住了,而那些黑衣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此时不管他们如何着急,短时间内谁也靠进不了房门。
可里头不仅有人证,还有褚逸。
他们就是死,也不能让褚家世子折在这里!
几人不约而同的用了不要命的打法,哪怕身上挨了数刀都不曾后退半步。
褚逸在黑衣人进屋时就站起身挡在了人证面前。
天就要亮了,他必须得守住,不然这一切功夫都白费了!
可他再如何睿智,再如何计谋无双,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已是无计可施。
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只有用自己的身体将人证护在身后。
褚逸也在赌,赌虞家不敢对他下手。
但他知道他多半是要赌输的。
所以当黑衣人的剑刺过来时,他早有准备的侧身避开心脏,但即便如此,剑刺穿身体时,依旧是钻心的疼。
“公子!”
就在黑衣人拔出剑欲再刺向褚逸时,云亭跌跌撞撞进了房间,用尽全力刺向黑衣人,黑衣人只得收手转身抵挡云亭。
可云亭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根本不是那黑衣人的对手。
交战几个回合,云亭便被击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云亭!”
“公子...走!”
云亭摸索着捡起旁边的剑,强撑着站起来,他很清楚他此时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但他还不能倒下,他要保护公子。
“云亭。”
褚逸捂着胸口处的伤,眼前已有些模糊,只能隐约看见挡在身前的贴身护卫。
褚家世子生来尊贵,又自小聪慧过人,从未受过半点责罚,皮肉之苦更是未曾体会过,如今胸口生生受了一剑,哪怕未伤到要害,也足矣要他半条命。
褚逸的唇动了动,却未能发出声音,他的脑海中一片混沌,已经没办法去思考太多,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让自己的护卫走,想跟他说不要管他,想让他保命,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
而即便他能说出来。护卫也不会走。
他依旧会选择用生命保护公子到最后一刻。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褚逸隐约看到黑衣人刺向面前人的剑,视线彻底模糊后,还隐约听到了兵器刺进身体的声音。
云...亭
几乎就在同时,房间外赶到了大批侍卫,拦住了继续往里闯的黑衣人。
殿前大将军径直冲进房间,看见倒了一地的人后,当即就变了脸色,他快步走到褚逸身边,去探鼻息的手隐隐打着颤,而后在察觉到那微弱的呼吸时,忙提起内力朝外头吼道,
“来人,褚世子受伤了!”
乔羽廷还没进屋就听到这话,脚下一个踉跄,顿时就觉双腿发软,幸亏身边有人及时将他扶住。
“都还有气,叫大夫,快叫大夫!”
乔羽廷浑身一个激灵,忙冲手下人吼道,“快叫大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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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褚容偷偷看了眼圣上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我真的是一个人挖的,没叫人帮忙。”
干出这种事他是死不了,可云望就不一定了。
所以他不能把云望扯进来。
成总管听罢担忧的看了眼圣上,果然见圣上眉眼中满是伤怀。
他无声叹了口气后,面色复杂的看向褚容。
在今日之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长安第一纨绔竟有这样的毅力。
挖地道几个字说的轻松,可其中艰苦却非常人所能承受,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世家公子。
少年人啊,总是有一腔热血,心中有着一股横冲直撞,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放弃的执着和坚持。
他不知道三公子为了挖这条地道吃了多少苦,但他真的觉得很可惜,很痛心,少年人费劲千辛万苦挖成了这条通向自由的地道,可那个向往自由的少女却不在了,她永远的留在了深宫,留在了十四岁。
成总管眼眶逐渐泛红,若是纯合长公主还在,该有多好啊。
许久后,圣上才哑声问,“你可曾带嫣儿走过一遍?”
褚容点点头,“走过。”
“那天,我问嫣儿想去哪里,嫣儿说想去城外骑马,我便将她藏在我的马车里,城门口的人不敢查我的马车,我们顺利出了城后,我便带嫣儿去了芦苇坡骑马。”
“骑马累了后,我又带嫣儿去了碧月谭,因为是偷偷出来的,又是第一次出来没经验,没有想到要带吃的,我就在河边捉了两条鱼烤了,嫣儿说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鱼!”
褚容说到这里,眼里的光暗了暗,“不过,我后来又去那里捉鱼烤过一次,才知道嫣儿是骗我的,那鱼特别难吃。”
成总管抹了抹泪,轻声问,“三公子当时没吃吗?”
“没有啊,那鱼特别不好捉,我费了许久功夫才砸晕了两条,我是男子,饿一饿没关系的,就把两条都给了嫣儿。”
“若是知道那么难吃,我一定会相别的办法。”
褚容伸手快速抹了把眼睛,吸了吸鼻子,“我还答应嫣儿下次带她去蒲雲镇看芍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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