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接魏钰的是霍氏生前的管事,瞧见小主子这般当即就红了眼,还偷偷的抹了泪。
堂堂侯府世子,最终只乘着一辆小小的马车,缓缓驶出众人的视线,凄凉可怜至极。
此情此境,叫任何人瞧了都觉得于心不忍。
当年若不是霍氏嫁到魏家,顺义候哪能在长安站住脚,可到头来,魏家连她唯一的血脉都容不下,说一句狼心狗肺,都是辱没了狼狗。
一番指指点点后,众人也就散开了。
心里对顺义候府又多了些轻视,还连带着骂了几句吴家。
而他们不会知道,那小小的马车里,魏钰扭动着脖颈,伸了个拦腰中气十足的抱怨,“杨叔,回府后先让人备些重口味的酒菜,这些日子天天茹素可委屈死我了。”
杨管事笑的很是和蔼,“小主子放心,来时就让人备着了。”
“不过,小主子回府先洗漱一番,清清外头的晦气。”
魏钰点头,“杨叔说的是,得好好清清。”
说罢,踢了踢一旁将小包袱死死抱在怀里的从南,“你也是,回府就给爷去洗干净,免得沾了晦气。”
“抱这么紧干嘛呢,又没人跟你抢。”
从南瞪大眼反驳,“这可是夫人留下的东西,自然得好生看着。”
顺义候跟吴家都急着想要魏钰撤案,这种时候对魏钰的要求自然是有求必应。
虽然心疼霍氏的嫁妆,但与儿子的前程相比,顺义候还是忍痛应了。
只不过霍氏当年带来的嫁妆里,物件首饰什么的早就被吴氏拿去当卖了,剩下的都是庄子跟铺子,当年霍氏走的急,临终前将地契尽数交给了魏钰,但魏钰那时年纪尚小,又面临失去母亲的痛苦,一时不慎被顺义候拿走了好些,要不是杨管事有手段,这些庄子铺子也早都没了。
但杨管事为了留住这些铺子,每月的盈利便让魏家拿了不少。
魏钰此番将这些地契要来,吴氏心痛的脸都发了白。
广陵霍家就魏钰母亲一位姑奶奶,当年出嫁时,霍老太太给的嫁妆极其丰厚,光顺义候拿走的那些铺子庄子的盈利就够顺义候府平日的开销了,这样大的摇钱树,吴氏当然是一万个舍不得,
但舍不得又能如何,跟吃牢饭和儿子的前程相比,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杨管事看着从南怀里的包袱,眼眶又泛了红,“老奴总算等到这一日了,都是老奴无能,守不住姑娘留下的东西,白白叫他们占了这些年的便宜。”
魏钰忙正色宽慰道,“若不是杨叔当年反应快,我手中的地契怕是全都没了,这些年杨叔辛辛苦苦经营斡旋,我已是万分感恩,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以后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当年他还对那个人有着父子之情,才叫一大半的地契落在那个人手中。
这些地契养了侯府这么多年,就当做是还了那个人的生育之恩罢。
如今他拿回了娘亲的东西,离开了魏家,以后,便是一个新的开始。
等到时机成熟,他会将娘亲也带出魏家的。
“小主子说的是,以后,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杨管事笑着哽咽道。
“以后,还是要辛苦杨叔了。”魏钰感激道。
杨管事摆摆手,忙道,“不辛苦,只要小主子好好的,老奴做什么都值得了。”
魏钰闻言心中一酸,眼角微微泛了红。
杨管事见此忙岔开话,“小主子上次说老将军要来长安,可是真的?”
魏钰微敛心神,点了点头,“是真的,昨日收到消息,就快到了。”
杨管事眼神一亮,看了眼从南,试探道,“小主子,老将军来长安可是为了小主子的婚事?”
魏钰一怔,也跟着看了眼从南。
从南面不改色的偏过头,他什么都没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杨管事忙笑道,“小主子勿怪,是老奴好奇才追问的从南。”
自姑娘离世后,老将军再没来过长安,乍一听到这消息,他自然极其震惊,很想知道个缘由。
魏钰倒也没有瞒着杨管事的意思,“不是不告诉杨叔,是想着给杨叔一个惊喜的,杨叔许多年没见过外祖父了吧。”
提及此,杨管事又红了眼,哽咽道,“老奴,是许久不见老将军了,也不知他老人家身子可还好。”
“杨叔放心,外祖父康健着呢,不然这一次也不会亲自前来。”
魏钰道。
“也是。”杨管事敛住心神,平复气息后,笑着道,“不知小主子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魏钰挑了挑眉,唇角一弯,“杨叔到时候就知道了。”
杨管事见此,眼角的笑容更深了。
不管是谁,能叫小主子心悦的都是顶顶好的姑娘,且瞧小主子这样,那是喜欢极了的。
看来,府中很快就要添主母了。
再过不久,再添个小小主子,府里就热闹了。
这么说来,现在不能再唤小主子为小主子了。
都要娶妻了,当年的小主子已经长大了。
“主子,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外头赶车的暗卫道。
从南最先钻出马车,看着面前偌大的府邸,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早该搬来了,夫人留下的府邸可比那侯府顺眼多了。”
刚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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