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什么事,绵绵就让着思思了。
思思虽然爱咬尖,但绵绵从不跟她一般见识。
可现在这俩姑娘在一起,刘玉真真是脑瓜子嗡嗡的。
“绵绵,你姐刚回来,你多少也让着她点儿。”
刘玉珍的意思是,秦思现在到底是出嫁了的姑娘。回娘家了,也算是客人。
绵绵就算是尽地主之宜,也该稍微容忍些思思。
秦绵绵没说话,只是一直背着身子整理她那些书。
秦思见她妈还是向着她的,半是撒娇半是要求道,
“妈,我回来的急都没带几件衣服。刚刚就试了几件绵绵的衣服,她就对我发火。”
刘玉珍皱起眉头,先对秦思说:
“思思,你妹现在毛病多。你下回试衣服之前先跟她说一声,别没经过她同意就动她的东西。”
然后在秦思的嘴撅起来之前,商量似的跟秦绵绵说:
“绵绵,你姐回来没带衣服,你就把你的衣服挑挑,稍微借给她几件穿啊。”
反正绵绵的衣服足够多,根本穿都穿不过来,挑几件不爱穿的给思思穿,既能帮姐姐,对绵绵又没有什么损失。
秦绵绵依然没有说话。
秦思又说:“妈,我那张床是木板床,连被褥都没有!
还有,床单被套我也想要绵绵那样带花的!”
天知道,秦思刚进这屋看到秦绵绵的床单被套,都是拿上好的小花布做的时,惊呆成了什么样子。
像这样的花布,她们都是拿去做衣服的,秦绵绵能整块整块的拿来做床单被罩,没见过这么糟践东西的人!
刘玉珍有些为难的看了秦绵绵一眼,然后跟秦思商量着说:
“被褥妈屋里有,你先凑合着盖盖。床单被罩…要不然你先将就几天,等过几天妈再想法子给你做。”
绵绵最娇气了,衣服如果让思思穿了,她肯定都不会再穿第二回 的。
那床单被罩就更不可能给思思了,要是让思思睡一下,绵绵肯定不会用第二回 的。
秦思有些不乐意的撅起嘴,然后眼泪又蓄满了眼眶。
“妈,我在村里睡的都是老粗布的床单被套,拉的身上都痒。
我结婚的时候,我婆婆还问我,家里怎么连套被褥都没陪送。
我也想要一床崭新的、带着床单被罩的被褥,可我没有啊!
我就那么稀里糊涂的嫁了,现在我只想用一套旧的床单被罩,没想到都这么难!”
秦思这话说的,刘玉珍也跟着眼泪吧擦的。
没有哪个妈听到这样的话能不伤心,也激起了她的愧疚心。
不管怎么样,就算是思思再不听话,现在也确实是嫁错了人,受尽了委屈。
哪个父母看到孩子这样不心疼呢?
“绵绵,要不然你就把床单被罩先拿一套,给你姐用吧,反正你不是有好几套吗?回头妈再给你做一套。”
秦绵绵身子一僵,举起手似乎是擦了擦眼睛,然后慢慢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刘玉珍。
“秦思刚才还说我那录音机不错,你是不是也让我把录音机给她?”
不等刘玉珍说话,秦绵绵又继续说:
“过几天秦思要是说,我在这屋里耽误她学习了。你是不是也会让我给她腾地方?”
刘玉珍看到秦绵绵的状态不对,刚想说什么,就被秦思打断。
“对了妈,她说这话我想起来了,我从明天开始就要学习了。
那书桌得给我用,你看那上面现在都是秦绵绵的东西,我说她她不听,回头你跟她说一下,让她把书桌倒出来给我。”
本来这这书桌、这床、这屋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秦绵绵原来都要等她用完书桌之后,才能用书桌的。
现在干什么都成秦绵绵的东西了?
她现在回来了,这些东西就得她继续用才对。
刘玉珍一个头两个大,她狠狠的瞪了秦丝一眼,意思是让她别说话。
这死丫头怎么这么多事儿?而且还专挑不该说话的时候说。
秦绵绵已经彻底心凉了,对秦思说:
“你原来那个瘸了一条腿儿,得用石头垫起来的书桌早扔了,现在这个书桌是我找人搬过来的。
别觉得这些东西都是你的,这个屋子里属于你的,也就是你空着的那个床。”
秦绵绵看了没话说的刘玉珍一眼。
“哦,对了,要是真说起来,还有这块大镜子。
这是你走之前这屋子里就有的,当年下乡的时候你不是要拿走,结果没装进包里吗?
这镜子我也给你,算是你的!”
她指了下挂在墙上的那个牡丹花镜子,镜子里映出她有些模糊、且失真的脸。
她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看到这张脸,就是在这块镜子里,有些失真还不清楚。
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她把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换了,这块镜子她也始终都留着。
因为她永远都记得,自己站在这块镜子前,第一次看到她的脸的时候,那种又惊喜又失而复得的庆幸。
她慢慢走到镜子前,又一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现在的脸。
还是那样失真,模糊不清。
但她已经不用照镜子,就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样子。
那一定是凄凉而又决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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