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祁温贤那晚有没有做梦, 但她是做了的。
一个旖旎的, 破碎的,荒诞的梦。
辛歌梦到自己和祁温贤在亲朋见证下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 她身披洁白的婚纱, 手捧清新的花束, 挽着新郎走向神父, 对即将到来的新婚生活期待不已……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念誓词前,温茹站了起来。
她声严色厉地宣布:“我反对这门亲事。”
然后是祁岳山,沈若茴……以及各路牛鬼神蛇, 他们不约而同站起来大声嚷嚷, 说反对这门亲事。
辛歌无措地站在挂满纯白纱幔的高台上,期盼着有人能站出来说一句,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轮到你这个妖怪来反对?
可惜,并没有。
面对乱舞的群魔, 身边的祁温贤也愈发沉默,他只是不停抬手推鼻梁上的镜框,最后, 缓缓松开了握着她的那只手……
新娘就此惊醒。
黑暗中,她眉心微蹙去摸祁温贤的手,迷迷瞪瞪之际却始终寻不到,焦虑泛滥,不安扩散,连呼吸也逐渐急促,就在她打算唤醒小夜灯,起身去卫浴间洗把脸冷静一下时,躺在身边的男人竟像是有某种心灵感应一般,主动凑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辛歌晃了晃神——和梦境完全相反。
借着黑暗做掩护,她微微勾起唇角。
*
因为整个创意产业园要进行电路维修、办公室停电,周一下午,几乎成了幻想恋歌项目组的“垃圾时间。”
闲聊声远远高过谈论工作的声音。
阿木木打量着隔壁工位上满面春风低头发消息的辛歌,忍不住八卦:“辛辛姐,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被质疑的当事人吓了一跳,急忙按灭手机:“没有啊!”
随即,心虚地再度强调:“怎、怎么可能!”
这几天一直忙于品尝爱情的甜,作为森·工作室顶梁柱的Vincent老师手边囤积了一堆工作,眼下,正在别墅的工作间里画设计图、摆弄布料,间或回复女朋友的聊天消息。
就在五分钟前,他给辛歌发来一段小白猫在脚下玩皮尺的视频。
带有粉色肉垫的小爪子被缠住,小东西抬着圆脑袋龇牙咧嘴,好似非要和皮尺争个高低,软萌可爱。
……也就反复看了十来遍吧。
辛歌边笑边敲字:真羡慕小猫咪,一根皮尺也能玩的这么开心。
某人的回复却令她心率飙升。
祁温贤:你以前,和一根皮尺也能玩的很开心。
祁温贤:在帝都的时候,忘记了吗?
祁温贤:如果有需要,我很乐意帮你回忆一下。
阿木木目光如炬,继续逼问:“可我总觉得,你这段时间不管走到哪儿都带着粉红小花花BUFF。”
竖起耳朵全程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后排有个男同事频频点头,散布直男宣言:“就是,就是,我记得有天下班辛歌还去卫生间偷偷补妆涂口红来着,肯定是去约会了吧?”
辛歌还没想好如何狡辩,付成则便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一屋子借停电“插科打诨”的项目组成员,无奈地叹了口气。
路过工位时,阿木木喊住他,献宝似的冲他眨眼:“老大,你得有点危机意识了,辛歌好像谈恋爱了诶!”
被身边人急急扯了一下胳膊,她又改口:“……就算没谈,估计也是正在被追求中。”
付成则居高临下瞥了眼辛歌,欲言又止。
最后,他只是敲了敲阿木木的桌面:“多做事,少八卦。”
幻想恋歌项目组的工作氛围到底能称得上一流,被上司当众责备,阿木木也分毫不恼,吐吐舌头,继续找人聊天,结果几句话一吆喝,就把周琼给引了过来。
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见主美大人一把抓起辛歌的手:“辛歌,你什么时候再去森·工作室对接啊?”
听到那个地点,辛歌便头皮一麻:“怎、怎么了?”
她现在和祁温贤也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工作上的事需要商讨,在家里、在床上就能解决,实在不好意思再在上班时间跑去男朋友的地盘上谈恋爱。
显然,周琼仍惦记着她的磕CP大业:“没啥,我就想知道自己磕的CP还有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Vincent发那样一条澄清微博,目的只是为了保护殷樱?哎,俊男美女不能在一起,真是越想越遗憾,我们和他也算有过几面之缘,多嘴问一声八卦,不过分吧?”
绝对没有这种可能。
想都不要想。
辛歌神情悲凉地凝视着她:“我劝你还是不要去问——活着不好吗?”
说话间,实习生庞凯也默默加入聊天队伍:“辛、辛辛姐,你要去那边的话,我、我开车送你……”
周琼眼睛一亮,搓搓手笑了起来:“庞凯,你小子居然也对Vincent的感情生活有兴趣?快,说出你的故事!”
哪里经得住这般调侃,小年轻迅速涨红脸。
轻轻拍了拍周琼的肩膀,辛歌小声提点了一句:“他呀,是对那个姚助理感兴趣。”
不得不说,这招“祸水东引”恶毒且巧妙。
比起辛大策划及其莫须有的追求者,还是庞实习生和大多数人都见过的姚助理更值得八卦……席卷办公室的那股野火很快便烧到了庞凯那里,辛歌终于得以解脱,再度偷偷拿起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