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裴远宸病重的时候,她真的是整夜都不敢睡觉,生怕一睁开眼睛,爸爸就病危不行,现在这样家人平安,还有爱自己的人陪伴左右,她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到了小公寓,陆风去隔壁找明生岁成的时候,裴沐起找了套干净的衣服正要去洗澡,就听到了敲门声。
“你没带钥匙吗?”她以为是陆风,开门却看到了温疗疾。
头发散乱,情绪低落,这么冷的天连外套都没有穿。
温疗疾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裴沐起,呆愣愣地看着她,他的嘴巴已经冻得发紫,眼睫无力地微闪,整个人都好像在打抖,看得裴沐起心惊。
“快进来。”裴沐起把人拉进屋,房间开了空调,暖气很足。
裴沐起让他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杯热水捂手,才急忙去对面叫陆风。
“他怎么来了?”陆风蹙眉。
这一个二个是见不得他和小起独处还是怎么的,非要这时候上门。
“你快去看看吧,他有点不对劲。”
陆风回来就看见温疗疾两手紧握着玻璃杯,脸色白得像鬼一样,本就单薄的身子,这会儿看着好像只剩骨架似的。
杯子里冒出热气,袅娜升腾,缭绕在他脸上,肃然如寒星的眸子此时已无半点光芒。
空洞的眼睛里只剩一团灰烬。
荒凉而冰冷。
就是这满屋的暖意,蒸腾的热气都无法温暖丝毫。
陆风蹙眉,上次见他这副死相还是在自己不小心推了他,让他受伤的时候,这又是碰上什么事了?
“喂!”他出声,拿走了他手上的杯子。
听见熟悉的声音,温疗疾僵硬地转头,神情木讷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好像没反过来眼前的人是谁。
陆风莫名讨厌他这种死气沉沉的样子,抓着一旁的毯子丢过去,整个从头盖住了他,来个眼不见为净。
“别这么粗鲁。”裴沐起见温疗疾一动不动,怕他闷着难受,想走过去帮他把毯子拉一拉。
“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澡。”陆风拦着裴沐起,把她推进了卫生间。
裴沐起垫脚看了看温疗疾,叹了口气,“那你陪陪他。”
陆风见她关门上锁,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卫生间门是磨砂玻璃,还很厚,只看到一片非常模糊的阴影。
他靠着门扉,斜眼望向那一团,若有所思。
这是打算搞自闭吗?过了不知多久,也没见动静,陆风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温疗疾能感觉得出身边的沙发渐渐塌陷,心里有什么在跃动却不敢去确定,只能低着头,想从毯子的缝隙中去窥探,是不是他。
可惜四下仔细搜索一圈,却没半点收获。
毯子很大,挂在他身上,把他整个儿罩住,不留一丝缝隙。
对方没说话,他也不敢吭声,搁在腿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挪动,轻轻地抓住毯子一角,朝一侧慢慢掀起来。
他迫切地想看,又不敢被人发现,就是做贼也没这般提心吊胆。
那是真的慢,堪比龟速。
尤其是当陆风第一眼就发现他小动作的时候。
陆风想知道他想干什么,就这么看着他没吱声。
只是他掀起两点点又放下一点点实在磨叽,等啊等啊,直至陆风耐心告罄……
直接掀开……
黑暗瞬间消散,灯光刺进眼睛。
好似唯一的掩护被剥夺,温疗疾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
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单薄的身子猛地一震。啊的一声,倒是把陆风给惊呆了。
“干什么?做贼心虚?”
“没,没有。”
此后又是一阵沉默。
陆风靠着沙发椅背,长腿一伸,交叠搁在茶几上,“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就是……那个……”
温疗疾支支吾吾还没想到什么理由,陆风就截断了他的话。
“是不是和你爸摊牌,然后他把你赶出来了?”
温疗疾闻言眼睛瞪得铜铃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陆风,不相信他怎么会猜得这么准。
“有什么好惊讶的,先前看你还挺正常,下午和你说了你爸的事,晚上就这副鬼样子,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
“我……”
“我什么我,你说你那么大个人了,还学什么离家出走?学也学不好,准备不充分,连件外套都没有,钱包呢?是不是也没带……”
“这么笨,还不等你爸找到你,可能就要在路上被冻死饿死了。”
以前他扬言要追求裴沐起,还各种送花邀约,陆风闲来无事就会各种言语上教育他,像个严师遇上笨拙的学生,各种挑剔。
裴沐起偶尔会提醒陆风别太过,但是温疗疾对他的「谆谆教导」毫不厌烦,甚至有一阵子还故意刺激他,求他责骂。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此后她就再没管他们了。
所以当裴沐起洗好澡出来,又听到陆风开始教育温疗疾,已经能习以为常地找她的保养品擦脸了。
时间不早,陆风起身去卧室看了眼裴沐起,温疗疾以为他不管自己了,目光可怜兮兮,追随着他的身影。
陆风倒是很不想管他,见他这副样子又莫名心烦,走过去踹了他一脚。
“起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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