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起来上小学二三年级的小女孩。
“我可以在这里等人吗?外面好冷。”
小女孩站在门口,探进来脑袋,手里抓着粉色的书包肩带。
“我和妈妈本来打算去山上的姥姥家,但妈妈落了东西,就骑自行车回家取,我有点沉,她带上我会累,而且用不了多久……”
池岛到楼上翻了翻,找出来一个适合小孩坐的矮凳子。
放过去,之后就不管了。
很困,这段时间攒了一堆快递。
她昨晚拆出来再上货,熬到凌晨三点多。
玻璃被风带得响声不断,小女孩自己坐了会,搬着小椅子挪过来。
这个年龄的小孩有很多问题。
“你这里明明是一家书店,为什么要叫图书馆呀,我去过图书馆,比这儿大多了,你是不是没有去过图书馆呀,我知道市里就有……”
池岛晃到书架,寻思找本童话故事打发一下。
她半耷拉下眼,听着小孩稚嫩的声音昏昏欲睡。
披在身上的外套,袖口已经有些磨损。
到底没来得及取下童话故事挡住小孩叭叭叭不停的嘴。
一个老人从山上下来,小孩扑过去叫着姥姥,跟上一起走了。
坚持好好营业的原则。
池岛一直待在楼下到十点,方才熄灯,闭了店。
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样的讲究,来了第一个客人之后,生意就会顺。
截止到开学前两天,池岛卖出去了三本书,不是辅导课程的,也不是练习册。
一本诗选,一册绘本故事,还有一本外国文学。
拿着不到一百块钱的进账,她精打细算用了两天。
回到山城,下火车买了一盒泡面,瞬间花得分文不剩。
叹了口气,她思考以后要不要把花拔了,种点田。
山城下雨了,细细绵绵。
池岛提前看过天气预报,不太准。
也可能是没连网没更新的缘故。
空气由干冷变得潮湿厚重,屋檐不时滴落雨水。
池岛转了一趟公交车,在等另外一辆,打算等车过来,一口气冲进雨里。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淋了雨,她穿在外面的棉服半湿半干。
风吹过来,湿的地方像贴了冰块。
她看着街上一两个顶着透明雨伞的行人,在乌云下也有些合衬的黑漆车辆。
思绪放空,努力忽视身体的不适。
新年过后,很快到了情人节,和她没什么关系。
小腹有点坠痛,好像要来月事了,总不会这么倒霉,是在今天。
雨快停下来吧,每回都下不了多久,这次也不要破例。
忽然衣角被拉了一下,她偏过头。
一个仰着头的小男孩,他松开手,“姐姐,给你伞。”
池岛看眼递到面前的雨伞,猜测自己是被乐于助人了。
“谢谢,我不需要。”
她拿了伞,小男孩就没有伞了。
但小男孩很利落地把伞直接往她怀里一扔,转身跑了。
声音从几米外传过来。
“我帮人送的!那不是我的伞!”
池岛微微怔住,再看过去,早已没有小男孩的踪影。
剩下手里的一把伞,黑色的,很大,干干净净。
和江承晦曾借给她的伞几乎没有区别。
不是小男孩的伞。
那……是他吗。
她想到这种可能,抱着伞抬起头,身体僵硬到无法动弹。
一瞬间有点想哭。
远处的信号灯转换了一个颜色,车流自面前驶过。
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49章
凌晨一点三十九分,新城县。
从火车站到江西街,半路上出租车司机又停下来,载了两个人。
他们带着孩子,一口方言说得没完没了,吵吵嚷嚷。
池岛在他们上车的时候就下去,换到了副驾驶座。
闭着眼睛,刻意去想书店和学校的事,转移注意力。
耳边的声音仍不断刷着存在感,每一秒钟都无比煎熬。
“这个路口拐过去就是地毯厂家属院了。”
司机看看打表器,“零头抹掉,你直接给四十吧。”
池岛木着脸取出两张零钱,靠路边下了车。
不过两三秒,出租车飞快驶离视线。
风吹在身上冷冷的,耳边终于清静了。
新城县前两天下了雪,没遇上好天气,一点没化。
路边踩出来的脚印一层叠一层,路中央,车辆行驶而过轮胎压出来雪痕已经坚实。
都不太干净,泛着灰。
她提起背包挂到肩上,沿着没人踩过的雪路往前走。
快到的时候,给于佳拨去电话。
进家属院的大门,遇上左右两条路。
难以抉择,正要凭感觉走,左侧便传来于佳的声音,喊了她名字。
池岛脚步一顿,转身走过去。
路灯散发着白色的光线,不是很亮,孤零零立在车库边,大半夜有些渗人。
单元门还开着,缓慢地往回合去。
于佳套着羽绒服,腿上穿了条黑棉裤。
大约是来不及再加件裤子,急匆匆下来的。
“怎么到得这么晚,你饿不饿?
“家里还有我上午做的芹菜猪肉馅饼,等会一热就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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