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才稍微好点,但还是有些晕沉,她按下冲水键,扶着墙缓缓起身,抽了几张棉柔巾沾湿后简单整理了下妆面。
等苏妍回来的时候,刘总已经解开了外套和衬衫的第一个扣子,他关切的问道,“那小苏,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苏妍头有些发昏,但她还牢牢的记得自己的使命,“老板说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
有人笑着打趣道,“哟,还叫老板呢,小祁这得加加油,早点把老板变成老公啊。”
祁星睿看着苏妍泛红的眼和被暖风吹得微红的脸颊,“那得看姐姐了。”
苏妍端坐在椅子上,盯着香槟玫瑰上的露珠努力克服不适感。
众人又将话题转到星源投资什么时候上市,祁星睿不咸不淡的跟众人聊着工作上面的事情,婉拒了其他人递过来的香烟,“姐姐不爱闻烟味。”
苏妍酒量虽然不错,但敌不过一轮又一轮的酒,最终她还是喝多了。
她酒品一向不错,醉酒后不吵不闹,端着惯性微笑坐在那儿,一时难以察觉。
夜深了。
闲聊中,祁星睿透露出了对智能芯片的兴趣,当场有人拍板要出资跟他一起投,一顿饭下来,达成了好几个投资意向,宾主尽欢。
张总对服务生耳语了几句,众人起身,准备散场。
文娱分公司和湖滨酒店的中高层都在门口候着,张总一个个分派任务,要把各位股东服务好。
看着带着工牌站在人群中的余磬,祁星睿忽然有种极度不爽的感觉。
张总已经步伐不稳了,助理搀扶着他。
他大着舌头喊:“小余你来送祁总,小苏喝多了,你追她那会不是打听过她喜好,交给你了。”
余磬含糊应声,小跑过来,看了一下祁星睿的脸色,干脆地伸出右手走在右前方给两人带路,一言不发。
苏妍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仍瞪大双眼看着前方,饭店走廊的地毯太松软,她穿着礼服和高跟鞋,走起路来并不舒适,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余磬吓了一跳,作势欲上前搀扶。
苏妍正在摆手拒绝,却忽然感到膝盖间一软,有人打横将自己抱起,沉香木的味道环绕着自己。
慌乱间,她双臂环上那人的肩膀。
祁星睿纤长的睫毛和清晰的下颌线出现在她眼前。
隔着布料,她感觉到单薄衣衫下他胸膛的坚硬和灼热。
老板那么讨厌我占他便宜,他怎么会主动抱我?
梦里的少儿不宜的画面一个接一个的闪过脑海。
苏妍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祁星睿眼尾的痣,呢喃道,“老板,我是不是喝多了在做梦呀。是的话你骂我两句呀。”
祁星睿低头白了她一眼,骄矜中带着一丝无奈。
他抬头看向余磬,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敌意,“余总监,辛苦您带个路。”
回到房间里,他小心翼翼地将苏妍放在床上,又温柔的为她脱去了鞋子。
在回来的路上,苏妍歪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双手插袋,站在床边盯着苏妍精致的红唇。
从红娘把简历发给他的时候,看到学习经历那一栏,他便认出了她。
G县第一中学,20XX届优秀毕业生。
她高三那年,自己高一。
吕柳思跟男友分手后发现宫外孕,爸妈将那年种花生卖的所有钱都贴上了才将将够手续费,爸爸再去找大伯借钱的时候,被大伯母拿着扫帚赶了出来。
那一年,C镇初中只有六个人考上了县一中,交学费迫在眉睫。
中年男人的颓唐一夜之间尽显,他抽着烟跟自己商量,“爸没本事,只会种地,你是男人,你还有一把子力气,要不你退学去打工吧。”
刚从C镇考入县城第一高中的自己,在滚滚烈日下,看着石制水泥大讲台上,穿着面包校服依然清秀骄傲的她。
她在国旗下说,“要把每一天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用力生活,用力学习,用力向未来。”
少年的梦发烫,晒过月与太阳。
他连夜翻过田埂去找奶奶,奶奶带着自己,去找教导主任,哭着跪着差点磕头,终于,教导主任心软,立下军令状,他必须在高一期中考试考进年级前50。
好歹是有个机会了,在躁动的青春期,他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学业上。
也确实如此,只要把每一天都当做什么的最后一天,努力的不留遗憾,还能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呢。
曾经,你是高高在上的完美学姐,我是连学费都交不起的农村小孩。
现在,是你答应了我的邀约。
是你自己答应的。
祁星睿的视线离不开她艳若桃李的脸庞。
离不开她纤细笔挺的小腿。
他厌恶这样庸俗的自己。
他看到过手术室外脆弱的她,关心奶奶的她,努力照顾母亲的她,小心讨好自己的她,温柔的她,明艳的她,大放异彩的她,神采飞扬的她,豪迈挡酒的她。
还有…意乱情.迷的她。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呢?
他忽然想起那一晚,不自觉摸上自己的嘴唇。
怕唐突了她,他一直强迫自己假寐。
却听到她翻身的声音,她的头发撩过自己的脸,轻轻地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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