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 自己不能再失去他第二次。
浅色围巾的尾摆在风中飘摇, 裴骁南替她去压平围巾穗摆,轻哄小孩儿一般拍着她的脊背。
裴骁南越是温柔, 她越是难受。
汹涌的情绪像闸门打开, 冲垮了她能承受的重量。
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栗,裴骁南稍许松开了拥抱的力道,抬眸望去。
小姑娘眼眸红的像兔子,眼底也被雪色映照得纯粹透亮。
“骗子——”
“坏蛋——”
一片朦胧的泪光中,她斥责的声音都软绵绵的。
裴骁南弯下脊背, 下颌抵在她肩窝, 薄唇厮|磨着她的耳廓, 嗓音沉闷落下。
“嗯,我是坏蛋, 让我们小阿寻担心了。”
如果发泄出来能她舒服些,他情愿做任何事。
雪势渐大, 像蓬软的绒毛翻滚, 天地被一片汹涌的白掩埋。
她的心跳卡在嗓子眼,又平复着过山车般的情绪, 抬手锤了他肩膀几下。
裴骁南捉过她柔弱无骨的手, 放到唇边贴了贴。
时晚寻本来就穿得不多, 麻木地走了二十分钟,整个人早就被寒风吹得体温下降。
温热的唇蹭过冰如生铁的指尖后,她还是瑟缩了下。
又发自内心地贪恋这种久违的温度。
她仰起沾染着泪痕的脸,直视着裴骁南满是动容的眼睛。
或许是出于思念,又或许想验证今晚的种种。
时晚寻抬起手,落在他清隽的面部轮廓上。
从矜冷的眉眼一路往下,高挺的鼻梁、滚动的喉结……
半年的时间,他瘦了些,眼神却依旧坚定明亮。
失踪的一个月,她更是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但不用深思就知道,一定比她想的环境还要难上千万倍。
裴骁南用指腹擦拭掉她眼睑的泪珠,轻声询问:“怎么了?”
在一下下的安抚中,心脏的疼痛更是丝丝缕缕地蔓延着。
她忍着颤音说:“我只是觉得很不真实……”
仿佛又回到收到他遗书的那一晚,她双腿如灌铅,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男人微微俯身,轻抬她下巴,灼热的呼吸喷洒下来。
一切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清冽的气息交织,仿佛余生就此交融。
裴骁南心念一动,低头含住近在咫尺的唇。
冰天雪地的寒冷被他的炽热气息所驱逐。
他的吻宛如这一场细密静谧的雪,起先是在唇边流连,感受到她的放松后,又抵开唇齿,毫不犹豫地在口腔内扫荡,将她的喘|息吞没。
太久没有同他接吻,小姑娘又青涩到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能跟着他的节奏在慢慢雪夜里共坠。
直到被撩拨得胸腔内的心跳跳得热烈,她才用手臂环住他的腰际以作回应。
男人的重量压下,像一堵厚实的墙。
裴骁南埋入她雪白的颈窝,故意问道。
“现在真实了吗?”
温度透过颈窝传来心口,跟滚烫的小火球一样,足以驱散一切寒冷。
“裴骁南……”
“嗯。”
“裴骁南。”
“我在。”
她一遍遍地喊他名字,他就一遍遍地予以回应。
句句呢喃,胜似雪夜的炉火。
“别再离开我,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
裴骁南黑眸发沉,给她确切的承诺。
“不会再死了,不会了。”
他说过会永远陪着她,就一定不会食言。
刚才在拥抱中,他不是没注意到小姑娘又瘦了。
腰际愈发不盈一握,脸颊也消瘦下去。
简直是清冷又破碎的一片雪,随时可能消融。
他在刀尖嗜血、生死一线的时刻,她同样在遭受着心里的折磨。
与其说是他给她承诺,不如说她才是支撑着他走完这段征程的力量。
裴骁南怕她继续待下去会冻着,于是攥过纤细白皙的手腕,跟她十指紧扣。
不由得感慨了句:“瘦了,都没好好吃饭。”
这段时间她哪里吃得下去,每天一餐饭,还得是在喻西宁的照看下逼自己多吃几口。
回到车内,他打开越野的暖气,又拉下冲锋衣的外套,裹在她单薄的腿上。
“还冷不冷?”
“还好,没那么冷了。”
她鼻尖冻得通红,杏眼水波荡漾,颇有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封闭的空间内,时晚寻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里幽微的血腥味。
她突然间意识到什么,直接凑上前,手指无措地想解他的衬衫纽扣。
“阿寻,怎么了?”裴骁南安抚着,用掌心阻止她的进一步动作。
“你别骗我。”她眼睫颤着,哭腔黏腻,“让我看——”
见她态度执意,裴骁南强撑着将衬衫扣子扣上。
自知瞒不过她,只能云淡风轻道:“没什么大碍。”
时晚寻当然不信。
他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衬衫下已有血迹渗透出来,一看就是缝合伤口还没止血。
难道他是在医院苏醒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吗?
她神色慌乱,语调都在颤抖:“怎么弄的?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他揉了下她脑袋,嗓音冷感到极致:“就是任务最后发生了点意外,伤口包扎后可能是裂了才出了点血,回去自己抹点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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