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寻被她揶揄得耳根发红:“我哪有?”
“当然是真的了。”小夏小声嘀咕道,“在你来之前,我们台好几个节目跟现场报道都是孟瑜负责的,有一次还把江城卫视送上了负面热搜。你一来,感觉咱们江城电视台都有门面了。”
“门面?”
“对啊,就是……”小夏思索了一阵,给出个通俗易懂的解释,“台花,你懂的。”
小夏是大家公认的大喇叭,于是自那天起,她就不再被喊作‘时记者’,而是‘台花’。
起初时晚寻觉得这称呼太张扬,最后拗不过众人,喊习惯后,她听这个词儿都要听得耳朵起茧。
江城电视台的露营团建被安排在了下周末,露营装备准备就绪后,众人齐聚在山顶。
星河变幻,山风阵阵,穿梭过空旷的山谷,形成经久不息的回声。
支起烧烤架后,不一会儿,烧烤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小夏两只手拿了好几串,笑吟吟坐在她身侧。
“宝贝,烤茄子,吃不吃?”
时晚寻道了谢,尝了下味道,含糊道:“挺好吃的。”
“是吧?这可是我亲自烤的。”
“小夏记者的手艺是这个——”时晚寻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其余的同事玩儿起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但全程她都兴致缺缺,找了个借口去到风口坐着。
空气里漂浮着青草的味道,夹杂着山风的潮湿,她将自己整个人环抱着,是个很没安全感的姿势。
小夏吃烧烤吃得有些撑,兴许看出她有心事,安静地陪她待了会儿,又怂恿道:“听说对着山谷喊话很灵的,要不要试试看?”
说完,她自己都笑起来:“不过好幼稚啊。”
这个办法还是她小时候看偶像剧会出现的情节。
没想到时晚寻从草坪上起身,爽快地答应道:“好啊。”
她心底憋着难受,正愁无处倾诉,干脆找了个远离人群的山口,胸腔起伏着,一声声喊道:
“我说——”
“我想你了,请你要平安归来——”
直到山谷回荡着悠远的回声,仿佛对她的喊话始终有所回应。
裴骁南,这一次你听到了吗?
……
团建结束后,江城的气温一路攀高。
夏天白昼时间长,直到晚上街道的路灯才依次亮起,衬得天空呈现暗蓝色。
小夏拎着相机包回到工位上,抱怨道:“热死了热死了,夏天做报道真是受罪啊。”
她恨不得拎起衣领散热,妆也花了不少。
一旁的同事附和道:“可不是嘛?幸好马上过三伏,夏天就结束了。”
小夏揉揉眉心:“蝉鸣声也好吵,午睡都要戴耳塞。”
窗外,日光如瀑,炽热的光线透过百叶窗落到虎尾兰的叶子上。
时晚寻看了眼办公桌上的虎尾兰,依旧散发着生机勃勃的活力。
跟送这个盆栽的人很像。
如同一场灿烂而明朗的盛夏,不由分说地强势闯入她的世界。
时晚寻的心脏像是被针扎过一般,弥留一阵阵的疼痛。
她的生日是在夏至的后一天,那也是截止目前她见到裴骁南的最后一面。
原来这么快夏天都要结束了。
……
江城的秋天甚为短暂,秋天席卷,落叶遍地。
时晚寻踩在银杏叶上,声音清脆。
顿了顿,她不禁捡起来一片,直到萧瑟的风刮过,将手中的这一片银杏叶飘远。
时光轮转,秋去冬来。
这几个月,纪录片《我们的征程》全集已经在线上平台全部播放完毕,评分在一众推荐下愈发走高。
甚至有网友专门跑到官博底下问会不会出系列第二季。
连同事都说今年年会上公布的‘优秀记者’非她莫属了。
平安夜当天,冷空气呼啸着凝结。
钱澄穿了身红色羽绒服,看着特别喜庆。
他拎过来一袋子礼盒,让人帮忙分发:“来来来,吃苹果,保佑各位以后平平安安的。”
平平安安,这也是她对裴骁南最大的期许。
临近下班,时晚寻去到茶水间接了杯热水。
小夏正好跟其他同事在聊天,一看到她就凑过来,黏糊糊地问:“寻宝,你看到西城的事情了没?”
“怎么了?”
时晚寻握着水杯,眼神立刻警觉起来。
小夏给她看自己的手机:“你看,好像是西城当地爆发了大规模的武|装冲突,具体死伤人数尚不明确,但发生爆炸的现场非常惨烈。”
这条新闻主要流传在外|网,国内媒体闻到风声也不可能进行报道。
时晚寻点开新闻上的图片,发觉爆炸发生的地方是宝塔寺。
图片里的宝塔寺高耸矗立,佛光泛泛,不远处苍山雪顶经年依旧。
只不过宝塔寺是不再之前的祭拜场所,而是成为这一场战争的牺牲品。
裴骁南会不会在这场冲突中,又或者他现在生还的可能性有多大……
时晚寻唇色发白,不敢再多想。
回到工位上,她心里翻涌着隐约的担忧。
有同事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时晚寻合上电脑,摇头道:“不用了,你们去吧。”
她打开微信发送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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