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时机。
辛亚从塑料袋里取出那包棉花糖,也从茶几上推到陈斯新面前。
“我想让你尝尝这个。”
陈斯新看了看那包粉白的棉花糖,然后抬起头来,发现辛亚似乎并没有在跟他开玩笑。
“把我当小孩吗?居然给我棉花糖?”陈斯新闭眼扶额。
辛亚拆开棉花糖的包装,递到陈斯新手边:“我以为,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点。”
陈斯新眉间微动,他睁开眼睛,先静静地看了辛亚一会儿,才接过那个粉白绵软到跟自己饮食习惯毫不相符的棉花糖。
一口下去。果然,他还是不喜欢这种甜香的味道。以前不喜欢,现在依然不喜欢。
但是辛亚的表情,辛亚的陪伴……
“不好吃”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陈斯新就是说不出口。
“都听到了?”陈斯新语气稍显平淡地问道。
之前他没听到辛亚出门的动静,只是不见辛亚的身影,就知道她多半躲去哪间屋子了。如今看来,估计都听到了。
那些让他此刻提起来甚至觉得难堪的对话。
“我今天出门,没戴耳机。”辛亚如是答道。
这便是承认全听到了。
陈斯新怅然一叹:“那是我妈。年轻的时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心气儿极高。当年认识我爸,算是情投意合门当户对。不过婚姻这件事,不是两个人都是好人就能维护好的。我爸和何姨,你已经见过了。半路夫妻,倒也算和睦。我妈,唉,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接受自己婚姻的失败。明明有那么多兴趣爱好,更不乏追求她的人,偏偏爱盯着我爸跟何姨。扰得别人不说,自己其实也并不安宁。”
“我也不安宁。”陈斯新垂头敛目,十分悲伤地说。
从陈斯新身上散发的浓厚的悲伤气息,让辛亚也十分难受。她一只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她想起他去楼下接她,毫不犹豫牵起她的手腕。
辛亚伸出手,安慰似的拍了拍陈斯新的肩。
“辛亚,其实我很怨你。”陈斯新突然说道,“我自认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可是你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单方面提出分手?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刚交的女朋友,一天,就一起待了一天,几天之后再收到消息的时候我就被分手了。我想找你问个究竟,又发现身边的同事好像都知道你要辞职了反而是我这个男朋友最后知道的。你能想象得到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半晌,辛亚讷讷答道:“你没错。错的人是我,从来都是我。”
说完这些话,辛亚无论如何不肯继续解释了。陈斯新气得想摔酒瓶,但终究没舍得。
从卧室里找了床新被褥扔在沙发上,他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甚至锁了门,摆足了不想说话的姿态。
辛亚咬着唇,默默凝视着那道紧闭着的门,眼中饱含伤痛。
她望着窗外,大雨倾盆。
不知静静坐了多久,辛亚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包,拎着还挂着水的雨伞,再一次不告而别。
暴雨过后,星城连续几天都是艳阳高照的大好天气,可惜这么美好的天气都没给洪素带来好心情。
洪素摸着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发愁地说:“景森那边效率倒是没得说,不过这个理解力是不是差了点?我发的邮件,说的不明白吗?怎么还发来这么个玩意儿。”
洪素对着景森方面发来的图纸,感到无比的费解。
把未沟通好的部分整理出来重新发给景森那边的项目对接人,对接人十分遗憾地表示有些细节可能需要当面探讨。
洪素干脆一个电话打过去,两人商量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景森方面得出的结论是,希望徐氏这边出一个人外派到景森去,以便更好的合作。或者景森方面出一个人,外派到徐氏,负责传达景森的具体需要,并根据实际情况对方案进行修改。
洪素思来想去,又跟徐铭报备后,决定派一个人去景森。免得突然来个人对自己手下这群人指手画脚,反而引发不必要的冲突。派一个人过去,能在技术层面上先行否决掉景森方面不可行的想法,也能对景森的规划给出专业的改进建议。
洪素本想让小光去,可徐铭最后钦点了辛亚。
原以为辛亚可能会不愿意去,然而辛亚听闻外派的事儿也只是愣了愣,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到了景森,辛亚的工位被安排与徐家合作的项目组一起,彼此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辛亚本来就有在景森工作过的背景,再加上她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几天下来,就和景森本部的这些同事打成了一片,工作进展算得上顺利。
只不过就在她工位对面。十几米的距离外,一间每日都有人收拾卫生却从未见人进里面办公的办公室引发了她的好奇。
有一日,午饭间隙。她不禁询问了景森本部,身为这次项目对接人的秦芳。
秦芳拿着手机,关掉和自己两个孩子的视频通话,同样纳闷儿地说道:“不知道。之前公司有人传,这次和你们徐氏合作,总公司特别重视,专门多设置了一个项目监理。不过光打雷不下雨,公司内部一直没有大的人事变动。监理更像捕风捉影,光听信儿不见人儿。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连秦芳这种景森的老人儿都这么说,辛亚也不指望能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缘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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