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说话都变风格了,老光棍都知道说话卖萌了。”陈斯南毫不客气地戳穿。
“怎么说话呢?你才老光棍呢!再说,我还用卖萌?我本身就很萌。”
陈斯南低着头,肉眼可见他双肩的颤动。
陈斯新不满地抗议:“你这样憋笑,比直接笑话我笑出声还让我难受呢你知道吗?”
“我不是笑话你。”陈斯南一抽一抽地轻微晃着身子,“我只是很久没见过哥你这么开心了。”
“我不是,一直都挺开心的吗?”陈斯新叉着腰不服气地说。
“不一样。上次见你这么开心还是跟温娇姐去游乐场。”
此言一出,陈斯南几乎立即后悔了。正如他所料,陈斯新迅速敛起笑容,整个人突然变得异常沉静。
陈斯南暗恼至极自己说错话了:“哥……”他不是故意的。气氛太好,他一不小心说走嘴了。
陈斯新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我去抽根烟。”
陈斯南默默注视着那个孤独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一如过去的许多年。
进屋的时候脱了外套挂在玄关,此刻陈斯新只穿了件高领的毛衣。
打火机被他放在外套口袋里,陈斯新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点了个寂寞。
把烟塞回烟盒,他站在风雪的边际发呆,
一楼的开放阳台,往常是肖纪用来放杂物种花草的地方。正值冬季,那些花盆都光秃秃的,覆着或薄或厚的雪。
陈斯新忽然想起学生年代的一个冬天,那年他沉迷于代码编程。恨不得在书籍和电脑中扎下根来,并为此乐此不疲。
她的前女友温娇,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却为了他的健康成日的研究菜谱,学习营养搭配为他做羹汤。
那一年冬天,温娇拿到了营养师资格。而他,在次年的春天也成功拿到了计算机证书。
可令人无奈的是,他的视力因为长期对着电子设备变得相当糟糕。
温娇担心他,每天想尽各种理由将他带到户外,放松视力。
开始还好,时间久了他漫步在看了两年的校园中感到十分无聊。
“每天上课经过这里好几回,有什么好看的?”
许是自己也清楚光秃秃的校园中没什么景致,温娇苦恼地嘟着嘴想了半天,最后捂着脸跟他撒娇道:“我呀!我不好看吗?”
拿出手机,找到温娇的名字。
他凝视着那个熟悉的头像,许久,终于点开了这几年一直不敢点开的她的动态。
正如他所想,温娇依然喜欢在社交网络上分享她的衣食住行。
从无意间吃到的一餐美味的甜点,到雨后不经意看到的一抹彩虹。这个女孩儿总是生机勃勃富有活力。
往下滑,是一张合照。十几个人中有一半都是他熟悉的面孔,是他昔日的熟人甚至朋友。
站在最中间的温娇,笑容灿烂如记忆中美好。
而她的肩上,搭着另一个男人的手。
“她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允东家的独子。斯新,她不在你身边依然过得很好。而且据说他们已经见过彼此的家长,就快订婚了。不论你对当初的事情有多遗憾,该放下了。”
上次年庆的时候,盛景跟他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怕他独自在一段逝去的感情中执着。
陈斯新试图释然于陈年旧事,他在那张合照底下留了分手后的第一个留言。
“照片拍得不错。”
留言过后,陈斯新慌乱地退出界面,捏着手机背过手去。他不知道自己慌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否还期待什么。
良久,手机突然有响声。
陈斯新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眸中的光大盛。他赶紧把背到身后的手机拿到身前,在看清楚来电显示之后,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灭下去。
“喂?”
“妈。”
“对,我在月城。”
声音平平淡淡的,从无波无澜趋于死寂。
“我很好。”
“嗯。”
“你怎么知道?”
“她就待了半天,而且已经走了。”
“妈,你都跟我爸离婚了你管这些干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平时基本见不到她。再说,她是跟斯南来的。”
“妈,你能不能讲讲道理。你才是我亲妈。”
陈斯新从短暂的情绪激动逐渐变得无可奈何,他听着电话那边撕心裂肺地哭诉,只觉得看不到未来的光亮。
他开始思考夫妻关系这个问题。
两个人相互吸引,往往才能走到一起。可共同面对柴米油盐,看到对方生活中真实的一面时,感到对方和恋爱时印象不同,又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倾慕一个人,往往会收敛己身,会下意识地想办法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和缺点藏起来,不让喜欢的那个人看到,亦是人之常情。然而在漫长的时间中,即便人的思想和行为模式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也未必事事能让另一半觉得心意被完全满足。
如果认为自己认清了另一半,无法继续忍受,如若没有深仇大恨,何不好聚好散。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电话那边的哭声聒噪刺耳,陈斯新苦笑。他爸倒是早早从失败的婚姻走了出来,找了何粒,为此他从小还经常为他母亲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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