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真是一句无可反驳的话。
宋黎无言了好一会儿,由于感冒还有些鼻音,她侧过身坐的时候哼了一声,嗲嗲的,又哑又糯。
“你自己说,是不是?”盛牧辞随时都不忘调侃她。
宋黎脸偏向车窗,没回答。
窗外是医院的停车场,他曾在这里为她动手打过靳时闻,说起来,他们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也是从那件事开始的。
人与人之间的情分很奇妙,不知不觉间,他们好像就有了许许多多可回忆起的事情。
想着想着,宋黎眨了眨眼,情绪被感性主导,鼻音加重了:“可你都在京市,追到了也没时间谈恋爱……”
她声音很轻,盛牧辞怔愣着反思了下,也挺无奈的:“这不是前段时间事儿太乱了,以后一有空都过来陪你,成不成?”
随后,有温热的掌心覆上她手背。
宋黎指尖微颤,但没抽出手。
说不上是为什么,他的意思是有空才来,可她心里竟都觉得知足了,难道还指望他永远留在南宜吗,不可能。
宋黎轻轻回头,盯着腿上他的手,一个走神脱口而出:“那个杜悦童,在你心里算什么?”
再提这事未免小家子气,但有些话总是得要先问清楚的。
也是没料到她突然这么问,盛牧辞眉头浅皱,摸不着边际地笑了笑:“你这问的,都不在我心里的人,要我怎么说?”
宋黎没什么太深的心机,只想他亲口表个态而已,这回答,无疑是过关的,至少听完后她心情稍霁。
“可他们现在都认为,她是你未婚妻。”宋黎终于抬起头,睫毛轻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吃醋了?”他轻声。
宋黎不说话,就那样望住他,眉眼间染着一丝病态,都是低迷和委屈。
那个瞬间盛牧辞忽然懒得再说,小姑娘都这么可怜巴巴地看他了,还狡辩什么呢,就当是他的错,惹得她不高兴。
也别问了,直接哄哄就是了。
扫了眼腕表后,他撂下两字:“等着。”
而后没再说其他,直接驱车开出医院,到了附近一家金器店。
下车两分钟后,盛牧辞回到车里,捉过她手,将一个东西戴到她的手腕。
宋黎讶异地看着自己腕部多出的手链,是一条红色编绳,串着一朵金玫瑰。
而另一条一模一样的,他戴到了自己左手。
“这什么?”宋黎一脸茫然。
盛牧辞晃了晃,没掉,还算满意地放下左手:“小情侣不都喜欢戴这种手链?”
“你……”
她话还没出口,盛牧辞不知为何盯着她头发一直瞧,宋黎正奇怪,就见他忽然往前靠,上手将她扎马尾的发圈扯了下来。
“你干嘛……喂!”宋黎根本来不及阻止,长发失了束缚,一下子散落开,发丝凌乱散在脸旁,披在肩背。
罪魁祸首将她的黑色细发圈勾在指尖打量,然后也套到了左手腕。
心满意足地笑着说:“你们女孩子,是不是管这叫名草有主?”
“你无不无聊。”宋黎拢开乱发,恼他一眼:“都哪儿学的?”
他云淡风轻地回答:“表侄。”
宋黎吸口气:“你表侄几岁?”
“初二。”
“……”宋黎无话可说了,还能责怪小朋友带坏老男人不成?最后她只能小声絮叨:“幼稚死你算了!”
半晌没听他应声,宋黎再看过去,却见他眼底都是笑意,她心里倏而弥漫起丝丝甜味。
幼稚归幼稚,但这幼稚的小把戏,还真的满足了她那小小的占有欲。
“都什么岁数了,还学小孩儿闹……”宋黎口是心非地低嗔了句。
盛牧辞在驾驶座栽歪着身,瞅着她笑,冷不丁问:“喜不喜欢?不喜欢等我下回过来再带你挑。”
他没明着说,但宋黎能听懂,送她回家后他就得赶飞机回京市去。
昨晚他不管不顾地飞过来找她,一直陪到现在,相信京市肯定有一堆棘手的事等着他。
宋黎也很矛盾,本心想他多留会儿,哪怕再一起吃个午饭呢,可理智又牵引着她把握分寸。
宋黎摸着手腕上小小的金玫瑰,声音渐渐轻了:“挺好看的。”
盛牧辞笑而不语,安静看着她脸。
送她到家,就是再见的时候了,盛牧辞没在鹿枝苑门口停车,而是多开了一分钟,到她家楼下。
“回去再睡一觉,饭后记得吃药。”盛牧辞慢慢停下车。
宋黎应了一声,解开安全带,有点舍不得下车,又怕他误了飞机,迟疑了很短的一瞬,她回眸:“你说,一有空都会过来,这话算数吗?”
还病着,她一双眼睛不是很有神,略微耷拉着,显得有些懵懂。
可那一刻,看他时很认真。
盛牧辞瞧着她,她睫毛一眨,再一眨,等着他回答,他瞧了她好一会儿,一瞬笑了。
说,我对你可没有过一句假话。
一直到人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里,宋黎满脑子都还是他说那话时的模样。
一束光透过树叶缝隙,照进窗玻璃,他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敛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京腔依旧低荡着一股懒劲儿,却莫名地极具安抚力。
宋黎信了。
一宿没回,给十四盛满狗粮后,宋黎就在沙发坐着,静静思考很久,或许也没有很久,总之那时十四已经吃完了那一碗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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