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言下之意亦很明显:
以陈之华术后虚弱的身体状况,一旦证实坠江为真,则很有可能他已经在这起事故中丧命。
而陈一旦身亡,也意味着他们这次回到南方的“任务”彻底宣告破产,那么,毫无疑问,解凛之前向上级申请的警力增援也将大打折扣。
但迟雪身上的危险还未解除。
解凛当然听懂。
无奈脑子此刻还受着不久前意外旖旎的影响,实在不是冷静思考的良机。
默然许久,也只能回她一句:“你那边有新消息尽快通知我——我之后会再找老头子商量。”
得到肯定回答,随即挂断电话。
然而。
没了大波浪的声音在一旁“暖场”。
原本就安静的客厅,此刻更是陷入一片死寂。
“……”
迟雪手里捏着那本存折,乖宝宝似的坐在沙发一侧。
解凛一扭头。
“我我。”
她脑子里分明还浆糊一片。
在想刚刚的事——想着那个吻。
见状却又忍不住马上打破沉默。
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那个,电话,呃,说什么了?”
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能显得不心虚似的。
反正她才不心虚。
迟雪想。
而且解凛又、又没有女朋友。
这,成年人了,亲一下,很正常吧?
该不会因为亲了下就绝交吧……
而解凛静静站在她面前。
虽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模糊的轮廓。
不过很明显,从她手里存折封壳的边角被揉皱的程度上来看,纠结和无措的心事八成也都写在脸上。
他看在眼里。
却竟莫名松了口气。
至少紧张的不止他自己。
“电话里说。”
解凛遂轻声向她解释:“陈之华在回监狱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情况还不明朗,在调查中。”
“陈……?”
然而迟雪对这个名字显然还有些陌生。
好半天过去,乱糟糟的脑子才终于反应过来,这名字指向的是自己那位疑似的生父。脸色一变,正要细问。
解凛的下半句话却已然紧随其后说出口:“不过,刚刚那边也告诉我,说亲子血缘鉴定报告出来了,已经证明他和你之间不存在血缘关系。”
迟雪闻言愣住。
下一秒,说不清是欣喜还是意外。
这几天来悬在胸口的大石却终于落地。
她原本因担忧而僵直不已的背亦瞬间松懈下去,靠向沙发。
只是忧愁仍未解。
心说如果自己不是陈的女儿,那么那个素未谋面的生父究竟是谁?
为什么黄玉的表现会那么反常——愈来愈多微妙而无人解答的疑惑攒在心头。
四目相对。
她最终迟疑着,又问了解凛一句:“那,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好消息吗?”
“是。”
“……”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他说,“给我几天时间,我要确定‘他们’也知道这些情况,才能够确保不会有人再盯着你。”
在此之前。
得让人再想办法黑进一次那边的网络才行。
解凛想着。
手上却突然被人塞进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侧头看,果然,见自己那被“蹂躏多时”的老婆本存折,又被迟雪原模原样地递了回来。
“那这个我暂时用不到了。”
迟雪说:“你拿回去。”
“……”
“解凛。”
过几秒,她又说。
想来存折虽塞回来了。
然而她握他手指的手却没有撤回去——而是仍虚虚攥着他那几根手指。
像是要提醒他攥紧那存折别掉,实际上,却又更像小孩子家试探性的牵手。
她说:“你没有女朋友,我没有男朋友。”
又说:“而且我亲了你要负责。”
说到“负责”那两个字。
太过心虚紧张,还险些咬了舌头。
解凛的表情亦变得古怪起来。
他的视线原本定在两只手上,后来是她的眼睛。
不知何故,此时却竟突然飘到她的嘴唇。
非礼勿视。
他想。
然而沉默的表象下,是心里骤然的“无能狂怒”和一团乱麻——这辈子似乎难再有这样的自我怀疑时刻——他心说你疯了,现在应该想想以后要怎么计划,但你现在在想什么?收收心吧。
然而眼神却仍是不受控制。
因迟雪此刻望着他。
唇上因亲吻而遗留下的湿润似乎还在。
纠缠过的旖旎气息似乎还缠绕不散。
这一晚的一切,仿佛让他打开了某个不得了的闸门。
门外是许多年来的同一个梦——而梦里的主角永远是她。
是床单濡湿的惊醒,是少年时耸动的欲望。
是她因颤抖而下坠颤动的长发。
是她情动的眼神和红润的嘴唇。
是洪水猛兽般压抑亦不休的欲望。
——她原就是他的欲之本身。
但是。
“迟雪。”
他忽然又轻声叫她的名字。
“……嗯?”
他抽出自己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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