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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页
    “猜到你会是这个反应了。”
    “……?”
    叶南生说:“但我要是给你打电话,估计你就不会从正门出来了。”
    连拆台都拆得这样不卑不亢。
    迟雪被人说中心事,不由神色微滞。
    绿豆粥的吸管戳了几下都落空,气氛陡然尴尬起来。
    她索性装傻:“你说什么?”
    “没什么。”
    好在叶南生倒是不追究,一笑而过。
    只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型商超,又问:“这边没有车位,所以把车停那边地下停车场了。老同学一场,难得见一面,要不我送你回去?”
    先是偶遇,再是早餐,最后送你回家。
    像极了一环套一环的拍拖战术。
    迟雪心底对他早有防备,只是苦于嘴拙,一下却也想不出来体面拒绝的理由。
    等到反应过来。
    不知何时,竟已随他走到地下停车场。
    打眼一看,里头最显眼那辆蓝灰色宾利,很显然就是旁边这位新换的座驾。
    果然。
    “上车吧。”
    他先一步为她拉开车门。
    似乎还想顺手帮她系个安全带——人稍一靠近,迟雪却瞬间反应过来,又忙抢过主动权,连声道:“我来、我来就好。”
    叶南生便收回了手。
    看着她,却忽的淡淡一笑。
    说不上的意味深浅。
    直至转背上了驾驶座,伸手调试导航,才又故作不经意般问她:“你家还住在老街那附近吗?”
    “啊、嗯。”
    迟雪点头,“不过那块路太绕了不好开。你送我到雁江桥,我过了桥、自己走回去就好。”
    话落。
    这漫长的一路就此开始。
    而迟雪始终保持沉默。
    一碗不过她手掌高的绿豆粥,喝了快半小时仍不见底。
    吸管头被咬得极扁——几乎无法吸上来粥,她仍不自觉地咬,以此逃避说话。
    叶南生见状,也不怎么开口。
    只是开着开着车,视线不时便飘来。
    她想也不想就扭头躲。
    如此反复数次。
    “迟雪。”
    他突然说:“我觉得你对我好像有很多误解。”
    “……有吗?”
    “你和解凛的事,我从头到尾没有和第四个人说过。”
    “……”
    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她的脸色忽变得难看,别过脸去看窗外,“我和他本来也没什么。”
    “这样。”
    叶南生话里带笑:“所以,接过吻也没什么吗?”
    “……”
    “住在他家也不算什么吗?”
    “那只是你……”
    “换句话说,你喜欢他,难道不是事实吗?”
    前视镜里。
    他镜片下的眼似隐约还能窥得少年时轮廓:前端是圆的,过渡到后却显出狐狸似的狭长。扇形的双眼皮并不夸张,似只紧贴着上沿划出一道,抬眼时,在眼尾处有浑如天成的上挑。
    他的故作端方中,或因此,总带着狡黠的明慧。
    似已提前看破一切。
    看破却不说明。
    迟雪默然抿唇,不说话。
    车开到雁江桥下,一桥之隔,划出新旧两区的天堑。
    她低头去解安全带,眼底余光,却忽见旁边伸出一只手,两指指尖捻着一张边沿泛黄的薄相片。
    “给你。”
    叶南生说。
    相片上,尚是少年的他伸手揽过她肩膀,向镜头比出剪刀手的模样。
    迟雪却迟迟没有接。
    沉默半晌,只颇严肃地问他:“到底为什么突然找上我?”
    “我说是缘分,你信吗?”
    “……”
    “迟雪。”
    他说:“不管你信不信,但有一点是真的——我希望你不要再和解凛有任何联系了。”
    “这是我的事。”
    “我不是在‘吃醋’,只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什么意思?”
    他没接话。
    只晃了晃手里那张薄薄的照片。
    迟雪无法,只能先接到手里。
    他仍不说话,她不得不又把照片翻到正面,勉强地、认真地、看了看那张并不非常期待的“合影留念”。
    太过于久远的回忆,于是此时又不可控地浮现在脑海里。
    她想起复读班阴森沉寂的楼道。
    想起那个在二楼向她招手的少年。
    后来偶尔他也会来找她——非常莫名地,偶尔是借笔记,偶尔是问问题。那时她也怀疑过,难道叶南生喜欢她吗?但很快,他便又和她新班级里最漂亮的那个女生走到一起,打破了她所有的疑虑。
    曾经一度狂追解凛的班花,从此每天的话题,都再绕不开自己的“五好十佳男友”。
    以至于后来不知怎的、关于她和叶南生的传言便骤然传开,指指点点的声音多起来。
    她鼓起勇气去问流言的“始作俑者”,貌美的少女却只鄙夷地将她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
    “迟雪。”
    她问她:“就你这样的,拿什么跟我比?”
    ——“迟雪。”
    而事隔七年。
    这一刻,她听见的,却是身旁的叶南生突然说:“这张照片我一直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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