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萧祜第一次从苏沐棠嘴里听着歉意的话,不由得就抬起头来,抿起一抹淡笑,“傻丫头,又不干你事。”
顿了顿,见苏沐棠面露关切之色,不由得想起一个事情来,“那日在鹭岛,其实有些话,我未曾说完,如今你可以心平气和地听我说完吗?”
苏沐棠撇开脸,无可无不可地道:“你爱说就说吧。”
萧祜却是拉起她的手,苏沐旁低头看了一眼,见他没有进一步动作,便且有着他。
就听萧祜道:“你应当知道,我母妃她当年其实是很受宠的,但是她却过于柔弱了,那时我还小,也没有更多的力量保护她,后来发生那件事后,她就离我而去了。
我时常在想,或许我母妃能够强悍一些,那是不是我们母子的命运就会不一样了,我也不必早早面临父母亲的生离死别。
孤从九岁起,世间就再也没有父母双亲。”
他这是把最柔弱的一面放在苏沐棠面前,纵然是铁石心肠,苏沐棠也忍不住转首过来,安慰地道:“你也说了,一切都过去了,放下吧。”
萧祜却是摇了摇头,她双手紧握住苏沐沐棠略带薄茧的手掌,将它贴向自己的前胸,郑而重之地道:“那一日,孤并非是想你同情于孤,孤只是想说,孤钟情于你,并非临时起意,也并非见色起意,其实孤暗中观察沐棠你许多年了。
唯有沐棠你这样坚韧,强悍的女子,才能在孤自顾不暇之时,护住一家老小。
才能与孤并肩而战,孤心悦的,从来就是你这个人,而并非你的身份。”
第61章 我是他
这话虽则片面了些,但到底也是萧祜的心里话,他甚至在想,上一世的自己,选择以裴以安的身份与她成亲,多少也存了这样的心思,否则以他的性子,绝无可能被迫娶妻。
有人中意依依杨柳,有人中意国色牡丹,自然也有人中意傲雪寒梅。
苏沐棠正是那可傲然于世,不惧风霜的山巅红梅。
萧祜不觉得他的话有任何问题,但听在苏沐棠耳里,却格外刺耳。
这是把她当作侍卫了吧?
真美得他呢,想要她这样国之栋梁给他当侍卫头子。
苏沐棠嫌弃地抽回手,淡淡地道:“多谢皇叔看重,不过这天下间武功高强的女子,绝非我苏沐棠一个。九皇叔不若开个比武招亲会,各式各样的女中豪杰,总能选到合你心意的女子。”
察觉到苏沐棠的误解,萧祜急忙解释,“沐棠,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苏沐棠淡淡出声,打断了他,“九皇叔是何意呢,沐棠并不在乎,待得出了这里,还请就皇叔也忘了此间发生的一切,不要在意,莫要拖泥带水才好。”
萧祜听罢却犯傻了,两人如今这般情形,本以为出去过后,两人的婚事该要水到渠成,如今听苏沐棠这个意思,却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于是委屈地叹道:“苏将军还真是洒脱之人,倒是孤太过守旧了。”
苏沐棠淡淡点头,“九皇叔明白就好,等出了这个阵法,你我之间谁都不许再提此事。”
萧祜咬咬牙,硬生生挤出一个好字。
然后阴着一张冷脸猛然起身,在靠近苏沐棠得时候顿下脚步,转而俯身欺下,恨恨地盯着苏沐棠,苏沐棠本能地双手抱胸,抬眸与他对视,倔强而又霸道。
萧祜嗤地一声笑了笑,转身步入了滂沱大雨。
在萧祜看来,苏沐棠清醒地接受他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做足了准备要与他成亲。
如今看来,却是把他放在面首的地位上,这让萧祜感到无比的屈辱。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只一跨入屋檐之外,萧祜便被淋了个落汤鸡,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阻止他的步伐,他重新去到河边,沿着蜿蜒的河道向上,寻到这阵法当中番薯藤的发源地。
卷起袖子,挽起裤管,将那些裸露在地表的绿色藤曼,要一根一根全数扯个干净。
没有这些腾幔,他们就暂时出不去,苏沐棠便是再无情,在这里面,也只能对着他一个人。
这般想着,萧祜手中的力道便更大了,大雨将他的衣裳淋得透湿,紧贴在身上,显出他瘦削的腰,以及宽阔的肩,他鼻尖挂着的晶莹,不知是雨珠,还是劳作而生的汗珠。
中间,他也有停下动作,撑着腰,眯着眸子向着不远处的小屋看去,却始终没有见到那个人带着斗笠出来看他一眼半眼。
她果然是不在意他的。
早知如此,便且承认自己是崔三得了,但后悔已是无用,淡淡叹息一声,萧祜收回视线,又重新弯腰拾起一条藤曼,从泥沙里大力拉出来后,摘下藤曼上的番薯,而后将藤曼扔进河水。
河水奔流不息,一转眼便将藤曼带去了下游。
于此同时的苏沐棠,虽然一动不动坐在原地,狭长上扬的眼尾,却始终梭巡着门口的方向。
这个男人这是去了哪里,怎地还不回来?
出门没带个蓑衣斗篷的,若是一不小心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不然我且寻他一寻,总好过让他自己作死?
但她又想啊,这个人未免太过小气,一不如意就孩子气一般跑去了雨里,这样赤条条的威胁,她可不能上当。况且这样的事情,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苏沐棠不敢开这个口子,便且任由他自己去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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