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奇怪,我坐在沙发上回了个消息,再抬眼就望见不远处那女生拿着球杆站在江妄旁边,和他亲昵地窃窃私语,嘴边一直挂着笑。
江妄漫不经心地回了她两叁句,在她状似无意地用胳膊碰了下他的小臂之后,没有躲开。
在与他接触的时候,那个女生充满挑衅的目光朝我抛来,仅短暂转瞬的两秒,就被我敏锐地捕捉到。
女人总是敏感的,尤其在涉及到在意关注的男人身上时。
所以就算我委婉表达我和江妄不熟,她也能轻易从整体的气氛中,从其他人的表情中,从江妄不易察觉的眼神中看出我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而我也同样从一开始就感受到她绝对来者不善。
我拿包起身要走。
阿宵连忙站起来拦住我,压低了声音,横眉竖目义愤填膺地说:“嫂子,她这是在对你宣战啊,你可不能临阵逃脱,咱们要把她踩在脚下!”
语气言辞完全表明了他热血中二少年的本质,我不由得想要发笑。
“我只是想回去休息。”我颇为无奈地对他解释,顿了顿还补充了句,“还有啊,你别把别人想得这么不堪,他们明显只是好朋友啊。”
这句符合我单纯无辜人设的金句是我故意说的,但是想离场的确不是为了演绎原配受欺负灰溜溜逃走的精彩画面,我真的只是想回去泡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个觉。
况且连阿宵这个十七岁的孩子都能轻易瞧出来她的手段,那我硬是拖着个疲乏不堪的身体,放弃我宝贵的睡眠时间和她交手,岂不是太不值得了。
恰好阿宵这个时候也说:“连我都能看出来这个女的是故意的,妄哥肯定也知道这个女的在想什么,他只是想故意气你。”
我这次倒没在惺惺作态地纠正他,只安静地听着。
他似乎误以为我的沉默是对他口中无中生有的反驳,慌忙言辞恳切地说:“嫂子,我知道我不应该把别人想得这么不好,我不说了,你留下来自己看,自己判断。”
缓了缓,他又说:“嫂子,你难道不想看看妄哥是什么反应么?”
这句话不知怎么就激发起了我的兴趣,我的确想看看江妄会是什么反应,想看看他怄气摆脸的极限在哪里。
我又坐了会儿,没个两分钟那个女生就过来,硬拉着我和他们一起玩摇骰子,数字小的人要被问问题,回答不了就喝酒。
我讪讪地冲她说我不会喝酒,阿宵人小胆子大,我话音刚落,他立马转头冲江妄说:“妄哥,嫂……盛晨姐不会喝酒,你酒量不是挺好的嘛,而且你是社长,你替她。”
他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仿佛真的在思考解决办法一样,这话换其他人说都可能被说是另有深意,谁都不找干嘛偏偏找江妄。
但无奈他年纪尚小,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提议也会被巧妙地看成是“小弟弟对社长的崇拜”。
眼见着那个女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阿宵笑得活泼张扬,江妄却阴沉着脸不吭声,一副风雨欲来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
于是他就大腿一拍,又说:“我哥身体欠佳不能喝,那就我来!”
下一秒后脑勺就被轻拍了一下:
“你来个屁你来!未成年喝什么酒!滚一边去!”
阿宵十分听他社长的话,灰溜溜地滚到了一边,江妄收回看向他的视线,稍微一分神,与我的眼神毫无意外地不期而遇。
他这一松口,仿佛就成了一个缺口。
我轻轻歪了下脑袋,眼睫微扬,望向他的目光专注流转。
江妄不露声色地和我对视了叁秒,随即自然地转了头,让他们先开始。
打开手机发了个“委屈”的表情给他,我瞧着他看完手机,再毫无波澜地抬头,于是我又发过去一条:【新剪的头发很适合你,很清爽。】
见他又垂眼查看消息,我抓住时机又敲了几个字发过去——
【好想和这样的你做。】
他果然也没想到前后两句差距那么大,抬眼匆匆地看了我一眼,但是面上依旧面无表情。
正好轮到他摇骰子,他一脸正色仿若信心满满,手却在关键时刻不受控制地抖了下。
再仔细瞅瞅他的眼尾,竟然染上了细微的红,我知道那可不是因为尴尬或喝酒红的。
他怎么那么纯情了?
他们都笑他,明明没喝几杯,怎么这么快就连骰子都拿不稳。
江妄没搭理他们,自顾自地摇了骰子之后,就粉饰太平一般拿起酒杯喝酒。
他们就又笑他,还有人没玩骰子呢,谁输谁赢不一定呢,他怎么就先自己喝上了。
在他们善意的玩笑话中,我也静悄悄地跟着他的动作,小口喝了口饮料。
这么老套无聊的游戏,好像也变得有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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