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久前刚刚单独上来过,当时只是往里探个头就被吓到了。
几只长短不一的手臂正在在地上缓慢蠕动着,似乎在寻找猎物。
在他踏进门的瞬间,那些手臂就像闻到肉味的狼,瞬间就锁定了他的方向。
还好他跑得快, 立刻捞起离门最近的老板冲出去,才没被那些“手”碰到。
结果现在呢?
他心惊胆战地走进去, 抬眼一看, 房间除了乱些就是个普通的房间。正常到他以为刚刚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幻觉。
那幅画乖乖地立在那里,就像一幅普通的油画。
而这位奇怪的先生不但走近它,还上去踢了两脚。
直到确定画框里没有其他动作, 这才轻啧了一声走开。
派恩老爷子抱着斧子柄,比出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什么都不要问。
路西恩得意洋洋地晃到坎蒂丝面前,一脸“你看我就是这么牛逼”的表情,无奈地摊摊手:“我说吧,我们需要诱饵。”
坎蒂丝给躺尸的六人细细检查一遍身体。
跟楼下的马克姆先生一样,他们的心跳和和呼吸都比常人弱一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可怎么拍怎么喊都叫不醒。
“他们这个状态……真的没问题吗?”坎蒂丝发现其中一位的脉搏尤为虚弱,不免有些着急。
路西恩:“当然有问题,再放半天就可以直接下葬了。”
坎蒂丝:…………
时间就是生命呢!
她一把抓住路西恩的胳膊往廊道尽头走,小心翼翼地向房间内探头。
躺尸的人都移到了外面,现在看起来确实还算正常。
坎蒂丝一眼就看到那个银光闪闪的画框,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显眼。
“我们……是不是搞错了?”少女揉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画框,“我怎么没看到‘书页’?”
“被藏起来了,这回有点难办呀。”
路西恩摸着下巴“唔”了一声:“看来必须进去一趟了。”
坎蒂丝:“……进到画里?”
“是啊,不找到本体是无法将它收回来的。”路西恩握拳掩唇,恶劣地低笑了两声,“你不会是怕了吧?”
坎蒂丝想也没想地说了一句:“没有。”
话刚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七个活生生的“植物人”就在眼前,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底气不害怕的。
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发现路西恩的嘴角扬得更高了些。
“是不用怕,我会跟你一起进去。”浅灰色的眼睛眯起,“有我在,你就不用害怕。”
他们回到走廊里,与其他人说明情况。
侍从和小菲利普先生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可能在心里嘲笑他们自不量力又不敢说出来。
艾伯说出最根本的问题:“可它现在都恢复正常了,你们要怎么进到画里?”
路西恩微笑:“所以需要诱饵嘛。”
小菲利普先生打了个机灵,一拱一拱地缩到墙边,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样不是办法,我还是希望您能想起更多线索,先生。”坎蒂丝叹了口气,对小菲利普先生摇摇头,“您真的想不起有关这幅画的任何事了吗?”
艾伯:“或者是有关这幅画的作者,他不是你父亲的朋友吗?”
小菲利普先生听到艾伯的疑问,不禁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我跟父亲关系不好。而且他也不常回家,一回家我们就吵架,哪有功夫谈别的?”
艾伯闭嘴了。
这点上,他和小菲利普先生是半斤八两。
派恩老爷子原本已经靠在墙边假寐了,听到这话突然睁开眼睛:“费提纳克斯大师去世前后,他有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
小菲利普先生一呆:“那、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才几岁……啊!”
他突然惊呼一声,脊背也激动地挺直起来:“我想起来了!我听我母亲说过,有一阵父亲从外面回来,身上非常凌乱还带着血迹……奇怪的是他没有停留多久,在家里呆了半天就又出海了……”
“好像就是那次出海回来之后,便传出费提纳克斯大师去世的消息……”
老菲利普先生是位有严重洁癖的人,他当时的样子给自己的夫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老菲利普夫人常年一个人在家,只守着一个儿子过日子,不免有些唠叨。
那时候老菲利普先生还没有发家,她作为一名普通的家庭主妇,平时的工作非常乏味无趣,跟儿子聊天的话题也非常有限。
一向洁癖的丈夫居然会穿着皱巴巴的血衣回到家,自然给她带来深刻的印象。
当时正赶上卡兹亚女大公去世,但政权交替的过程不是很稳当。
几方实力斗过一圈后的结果就是,大公国内的犯罪率开始猛增。
丝黛拉城附近的治安就很不好,在外行商经常会遇到强盗。
所以老菲利普夫人没把丈夫身上的血迹当一回事。
这事也不好跟外人说,也就只能跟自己年幼的儿子念叨念叨了。
“我那时才五六岁,具体时间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我印象里有这么一件事。”小菲利普先生强调道,“而且父亲去世后,母亲时不时会念叨起他,也提到了这件怪事……”
坎蒂丝有种不太好的猜想,一脸微妙地看向对面:“您……跟您的父亲长得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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