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蒂丝急忙摆手:“我们都理解的。”
奥路菲欧斯匆匆上楼去了,餐厅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个。
艾伯手里拿着刀叉,碧色的眼睛无神地盯着盘里的美食,却迟迟没有动。
坎蒂丝见他这样,拿起的叉子又放下,干脆拍拍手:“艾伯?”
“啊……啊,抱歉。”艾伯回过神,一边叹气一边舀起土豆泥,“我没想到她会变成这幅样子……”
因为今天在协会里得到的情报,坎蒂丝心中已经有所怀疑,不免想打听更多卢布鲁姆家的秘辛。
她似是不经意地问道:“这位夫人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艾伯鼓着腮帮想了会儿:“以前她的脾气也不好,但不会像今天这样不顾自己的仪态,还要亲手打人……”
“我看她的精神是不太正常了,不知道你弟弟这些年是怎么挺过来的……对了,”坎蒂丝重新拿起叉子,好奇道,“听奥路菲欧斯说,你们的父亲是六年前去世的。你收到消息后回过家吗?”
艾伯厌恶地皱起眉:“没有。他的死不值得我跑一趟。”
坎蒂丝很惊讶,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居然这么差。
许是憋得太久,艾伯就着烦躁的心情开始向坎蒂丝倾诉。
“我的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去世了……至少他们是这么跟我解释的。”艾伯冷笑一声,“直到我十三岁时偷听到父亲和露易丝夫人的对话才知道,有个身份高贵的人看上了母亲。父亲不想得罪那个人,就把母亲送走了。”
短短几句话的信息过大,坎蒂丝震惊到失语。
“你……你祖父可是公爵啊……”她恍惚地环视一番周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你父亲忍受这种屈辱……而且你祖父,公爵大人不管的吗?”
这种级别的侮辱不亚于在他的头上吐口水,身为公爵怎么能忍得下去?
艾伯抹了把脸:“我怀疑那个人跟死老头……就是我祖父互相认识。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才对外宣称母亲过世的消息。”
坎蒂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那你母亲的家族呢?”
艾伯眼神黯淡:“我只知道她出嫁前的名字叫特莉雅·劳斯沃斯。从这个姓追查下去,我也只找到一个符合的家族。而这个家族已经消失很多年了,连个后人都找不到……”
坎蒂丝琢磨半响,恍悟道:“你是因为这个才决定去当冒险者?”
“哎,一开始是这样吧。”艾伯干脆放下刀叉,靠到椅背上,笑着摇摇头,“只是,如果不喜欢我也不会坚持这么多年。”
从走出家门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他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路了。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宽广。
比起现实,故事里的描述单薄到无趣。
他喜欢新鲜的事物,喜欢跟不同的人交流,甚至喜欢每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刺激感。
这也是他一直在做冒险者的原因。
就算第一次离家出走后不久就被骗光所有积蓄,还被送回家里,他也没有放弃。
苦练了三年剑术后,十六岁的艾伯里恩再次选择离开。
比起家中那陈旧腐败又令人窒息的空气,外面的味道要好太多太多。
所以,他对露易丝夫人说的都是真心话。
品尝过自由的味道,他不可能再回到这个牢笼里过完一辈子,就算这是金子做的也不行。
坎蒂丝听完他的感慨,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路西恩已经吃完自己的那份了,现在开始盯着坎蒂丝的盘子蠢蠢欲动。
他的目光过于炽热,坎蒂丝被盯了好久,终于不耐烦地把自己的盘子推过去。
反正她今晚是没心情吃饭了。
“你……选择逃走,薇娜也去了胡慕斯学院……”坎蒂丝艰涩地开口,“你们都走了,有没有想过奥路菲欧斯该怎么办?”
家里一共就三个小孩,一下子走了两个……被剩下的那个会怎么想?
艾伯愣了愣:“我第二次离开时跟他们说过,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他们为了以防万一,也不会亏待奥路的。”
坎蒂丝知道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却也不想戳穿。
她理了理心情,终于问道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公爵大人是什么时候突发急病的?”坎蒂丝状似无意地拿起杯子,抿了口红茶,“人老了总是受不得惊吓,他是不是出门时遇到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艾伯无趣地撇撇嘴:“不,就是在家里,好像是摔了一跤撞到了脑袋。就在我和薇娜到达这里的那天,半个月前吧。”
半个月前……正是“红玫瑰骑士”的第一名受害者——伊莱·古德曼遇害的时间。
坎蒂丝得到想要的答案,闲聊了几句就跟路西恩上楼了。
她一路都在想事情,一没注意,身后就跟进一个小尾巴。
坎蒂丝习惯性地想要关门,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进房间,无奈道:“你进来干吗?回自己的房间去。”
路西恩毫不见外地坐下,日常摆出一副大爷的坐姿歪在椅子里。
一旁小方桌上的瓷瓶里插着错落有致的鲜花,他顺手挑出一只红玫瑰放在鼻间:“你已经猜到‘他’是谁了,不是吗?”
坎蒂丝急忙关上门:“还不能确定……”
一共有十几名受害者,十几次作案,守备队居然连一点线索又查不到,这本身就不合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