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蔻笑道:“那仙帝忙,小神退下了。”
“嗯。”夜笙从思量中回过神,怒气已消了大半。应了斗蔻后,他转而对怀绮道,“怀绮你也回去吧,鉴于你也是受害者,责罚便免了。近日多留意着点儿,有事儿我再召你。”
怀绮收起心事,直起身,郑重拱手:
“谢仙帝。”
“路上小心。”夜笙叮嘱完,叫来一个仙兵,下令,“你去护送星神回宫。”
怀绮微一迟疑,“不用了仙帝,我──”
“父神,还是我来送吧!”此忆突然打断她,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扯起来,“我和星神关系好,顺便还能聊聊天儿呢。”他看向怀绮,嘴角微勾,眼神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夜笙知道儿子爱沾花捻草,见状也懒得多言,抬手退下了仙兵,算是默许,继而问阿左阿右,“白日里逍遥门可有异常?”
此忆拉着怀绮,一个瞬移消失不见。
两人转眼落在另一片仙云中。
“怪不得那团火会分成两半饶过你,怪不得他看你的眼神与众不同,原来他就是那个孽种!”此忆用力扔开她,咄咄逼人,“你早就知道他是谁了对不对!你俩早就认识,何来绑架一说挟持一说,你们分明就是在演戏!”
他力道太大,怀绮不由得顺着他的力道向旁边冲了几步。她堪堪稳住身体,回过身,嗤笑一声,“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她口气淡淡,两臂环胸抱在身前,“反正仙界要我利用他的感情对付冥界,我怕什么?”
“你!”
“仙界计划有了进展,仙少不该高兴吗?您这么生气,难不成……是因为喜欢我?”
“你若不怕,为什么不敢说实话!”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哪里有假?假的是仙少吧?出现在储慧阁的原因,谁信啊?”
“你!”
怀绮轻嗤一声,“才几个回合,仙少就说不出话来了?既然如此,就别自找没趣了,告辞。”她潦草抱了下拳,不去管此忆气愤又无力反驳的模样,转身往自己宫殿方向走去。
姑娘背影瘦弱,在浓厚夜色中像一株蒲公英,风吹一吹,就能迷失方向。但她步伐坚定无畏,又有种哪怕逆着风,也要到达自己终点的勇气。望着这样一个背影,此忆怒火中烧,抬脚狠狠踹了旁边花丛一下。
花枝乱颤,枝叶花瓣掉了一地。
黑暗中,他垂眸盯着满地落英,黑瞳似两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幽深莫测。
半晌儿他勾了勾唇角,侧脸更加阴森。
既然怀绮这边行不通……
就从那孽种身上下手吧。
*
怀绮回到宫中时,天蒙蒙亮。
那本菜谱她还给夜笙了,现在手上没拿任何东西。她本还担心夜笙会搜她的身,专门将显术灵诀叠成条状藏进了发髻里,结果夜笙并没有搜她,倒让她蛮侥幸的。进卧室后,她关上房门,插好门锁,下意识往屋梁上看。
昱霄在吗?
便在同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衣袂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落在她面前。
“怎么才回来?”
青年声音柔柔的,脸上面具没摘,只露出眼睛和嘴巴。一身黑金华服配上精致的黑甲面具,更显贵族气与神秘感,还有几分难以形容的野。他落下来后,怀绮面色一紧,一面儿推着他往里走,一面儿向房门张望,生怕有人在外面监视──此忆今晚出现在储慧阁,绝非偶然,她有怀疑,宫中神使给他通风报信。
昱霄顺着她的力道后退。
她手掌按的是他心口,气息萦绕他身体,不知怎么了,他的元灵比往日更加敏感,一些被压抑了太久的本能欲-望如瞬时爆炸的火-药-桶,威力席卷他整个神经,他脑子里浮现出流水线般的既定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晰──他想咬住她的唇,蜕去她的衣衫,和她做这世上最亲密的事情,那是他久病的元灵一直渴望的药……在这种欲-望出现的刹那,昱霄几乎是慌乱地拂开她的手,步步后退,直到腘窝撞到床沿。
他觉得自己有点疯。
这是沾过鲜血和污秽的手,这是伤痕累累的残破的躯体,曾经他连触碰她都需要勇气,现在他居然想用这样肮脏的双手和丑陋的身体玷污她。她是说过他可以不用克制,但那是她的宽恕,并不代表他可以没有下限。
拥抱、亲吻,已经够了。
真的够了。
他不需要更多。
怀绮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回过首微微蹙起眉,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昱霄连连摇头。
继而他道:“我、我先走了……”
他迈向窗户,想要离开。
在那个下雨的清晨,他从锦绣山庄出来,有同样的敏感。那日他失控地吻了她,这日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怕自己再次失控,唯有离她远远的,不给自己失控的机会。
她多干净啊。
他容不得任何人沾染她,包括他自己。
“诶等等!”怀绮绕过去将他挡住。
昱霄脚步不得不停下,四目相对,那些欲念像是无数条蛆虫,在他心脏里外蠕动,撕咬他的意志,使他愈发难耐。他的身体似乎也为那些肮脏做准备,变得躁动不安。
怀绮似有所觉,目光投向他右肩。
黑色布料有一个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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