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浩一家也是累得不行了,礼貌地谢过之后便随着下人走了。
屋里没了不相干的人,安王这才上前将安王妃揽入怀中细声安慰起来。
安王妃靠在这方才还冷锐如冰,眼下却温柔如水的中年男子怀里,又呜呜哭了一会儿,这才消停下来,只是终究心中难过,神色还是有些恹恹的。
安王有些心疼,拍着她的手安抚道:“人死不能复生,莫哭了,就当这孩子是找表姐母女团聚去了,嗯?”
安王妃一愣,这才稍稍缓了哀容。
“那晟儿的婚事可怎么办?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眼下却……我儿,我儿没有福气啊……”
“等过了这一阵儿再找时间给他相看吧,姻缘天定,他会遇到更好的姑娘的。”
安王妃没说话,半晌才按了按眼角道:“这些年他对阿浓也是多有记挂,眼下出了这等事,也不知道那孩子要如何难过……”
安王拍拍她的肩膀,没说话。
“对了,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永兴帝一行人前些天已经住进蜀中全州的行宫里,眼下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只是叛军南下速度快,皇军力有不敌,永兴帝见势不好,便在半路的时候下了圣旨招安王与驻守蜀中边境的定国公带兵前去护驾。
安王收到圣旨之前意外受了伤,还没好完全,不宜长途奔波,遂派了自动请缨的世子章晟带着麾下精兵北上去寻永兴帝。
“已经找到皇上,护着他平安到达全州了。眼下全州还算安宁,皇上也派了定国公手下几员猛将带兵前去灵州支援,整体情势有所好转,你莫要太过担心。至于晟儿,你忘了?他出发前说过定会赶回来为你贺生的,算算,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安王妃想了想,这才拭着眼泪叹道:“是呢,我都哭忘了……那阿浓的事情,要不要写信告诉他?”
“说吧,迟早会知道的。”
安王妃又叹了口气,这才按着眼角点了点头。
***
安王府发生的事情阿浓一点儿都不知道,钟叔赶在城门关闭之前驾着马车进了鹤州城,又找了一间瞧着还不错的客栈做今晚的休息之地,眼下少女正准备下马车呢。
“我找地儿停车,老婆子你先带姑娘进去!”
“知道了!”钟婶应了一声,这便转身扶住了阿浓的手,“姑娘来,小心脚下。”
阿浓点点头,在钟婶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天已黑,寒风凛冽,怕是又要下雪了,街上行人很少,有也都是缩着脖子,来往匆匆,只有路边商铺门口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曳,勾出几许暖意来。
叫寒风冻得下意识哆嗦了一下的阿浓抬头看了看这云来客栈的牌匾,这便抬脚往屋里走去,谁知钟婶这时却脚下猛然一顿,飞快地转头往后方看去,少女一愣,也是下意识抬目朝她视线所在的方向望了望。
空无一人的街角,什么都没有。阿浓有些奇怪,问道:“钟婶?怎么了?”
钟婶暗暗拧了一下眉,面上却不显,只摇头笑道:“没什么,咱们走吧。”
阿浓见她神色确实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点点头,迈进了客栈大门。
☆、第28章
正是饭点儿,客栈大堂里吃饭的人不少,聊天闲谈的,喝酒划拳的,什么人都有,看起来十分热闹,与外头清冷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因着人多,屋里十分暖和,阿浓一进来便觉得身上一暖,因寒冷而绷紧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只是她不大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又察觉堂中有人不断朝自己看来,目光轻浮猥琐,不由眉头一拧,低头拢紧了身上的披风。
大晋民风开放,姑娘家在外行走不一定非要戴帷帽遮面纱不可,阿浓从前在京中出门的时候便没有把自己脸蛋遮上的习惯,然眼下……世道大乱,前路未知,自己这张脸又确实容易遭贼人觊觎,少女想了想,决定明儿出门就拿帕子把脸蒙上,省得多生事端,耽搁了行程。
钟婶也发现了角落里那几个年轻汉子正一动不动,眼含色.欲地盯着阿浓直看,顿时目光一冷,侧身挡开他们的视线,将阿浓牢牢护在了身后。
“掌柜的,要两间相邻的上房,再送些热饭热菜到屋里来。”
“好嘞,小二,给这两位客观带路!”
快速办好住店手续,钟婶这便带阿浓上楼去了。
吃了饭,又叫来热水洗了脸泡了脚,阿浓浑身发暖,只觉得坐了一整日马车的疲惫都消去了不少,只是到底有些疲累,面上便忍不住带了几分困意。
钟婶见此也不多留,笑着留下一句“姑娘早些休息,有事儿就大声叫我”便走了。
他们夫妇俩就住在隔壁,阿浓倒也不担心什么,但出于谨慎,还是仔细锁好门窗又检查了一番,这才脱去外衣盖好被子,在床上躺了下来。
时间过得真快,不过眨眨眼,一天竟就这么过去了。听着楼下隐隐约约的喧闹声,阿浓心中不知为何竟莫名地觉得有些空荡。
也不知阿临和大娘怎么样了……
想到秦临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角,红着眼睛哭求她不要走的样子,以及秦母蹭着她的胳膊一脸欢喜的模样,少女忍不住无声地叹了口气。
秦时应该有办法好好安抚他们,叫他们莫要太过伤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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