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次日一大早凌弈深就出门去了,伺候他的听差说:
说是有个什么展览,方小姐请先生去的,要去一天呢。
幼筠早饭只胡乱吃了几块饼干,便坐上汽车。
她如今在一家教会女校里念中学三年级,学校里有不少洋人家庭的女孩子,其中一个叫茱莉的和幼筠关系最好,一见她来了,便拉她到一旁,把一只信封塞给她:
菲碧,有人给你的,拆开看看。
幼筠看那信封是粉红色,法国样式,犄角还画着一朵玫瑰花,将信封往桌上一放:
我不看,准又是那人的恶作剧。
原来他们学校虽是女校,但附近便是一所男子中学,这些学生青春少艾,正在情窦初开之际,彼此虽只是在校门口来往时略微接触,仍不免发生些眉目传情之事。
这其中就有一个叫齐彦之的男学生,他是总理的小儿子,今年才只十七岁,生得亦是俊秀风流。偏不知哪一次瞧见了幼筠芳容,便对她上了心,三五不时地就送一封信来,只是幼筠从没拆开过。
茱莉道:你为什么不拆?就算你不喜欢他,拆开看了,也可以写信拒绝他。
她虽是中国出生,中国长大的洋孩子,这么多年了,到底也没学会中国人的含蓄。
幼筠道:傻瓜,我不能给他写信的。再说若是让舅舅知道,准要说我。
茱莉一耸肩:开口闭口都是你舅舅,难道以后你找寻爱人,也要向你舅舅报告?
要不是知道他是你舅舅,我真要怀疑你喜欢他了。
她本是无心之语,却正巧说中幼筠的心事。
她想到昨晚舅甥两人的对话,想到那位方小姐。她曾偷偷跟着凌弈深出去看过方小姐一眼,生得温婉大方,谈吐得体,无怪乎大家都说她跟舅舅很般配。
她忽将信拿了起来,眸色几番变换,茱莉道:
好了好了,你不喜欢,我把信还给密斯脱齐好了。
幼筠冲她一笑,颊边现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谁说要你还的,他约我出去见面的话,你陪我去好不好?
到的傍晚时,凌弈深从外头回来,却见屋中冷冷清清,没有那个只要一听到他的汽车喇叭声,就会兴冲冲跑出来的娇小人儿。
他手里还拿着一盒刚出炉的巧克力蛋糕,是在白云路最有名的那家西点店给她买的。听差迎上来,接过他的帽子,凌弈深蹙着眉道:
小姐呢?
听差笑道:小姐没回来,打电话到门房说,和史小姐逛公园去了。
凌弈深想了半天,方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幼筠好友,那位史密斯小姐,他把蛋糕盒子递给听差:
等小姐回来了,再拿去热一热。
这一等,却足等到晚上九点。凌弈深吃完了饭,在灯下看书,听到廊下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幼筠掀开帘子进来,脸上犹带笑意,一触到他的目光,她连忙站好:
舅舅,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凌弈深阖上手里的书:你也大了,和朋友来往是常事。
从前我是怕你耽误学业,也为安全起见才给你设下门禁。以后你若出去玩,和家里说一声就是了,不用怕我不允。
幼筠眸光一动,道:
今天我们出去玩的有好几个朋友,有男有女,舅舅不生气吗?
凌弈深站起来:你多交几个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生气做什么。又道,不早了,快去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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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莉:舅舅,我和男朋友出去玩了哦,我和男朋友出去玩了哦【着重强调
舅舅:嗯,知道了
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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