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成都前,章柠和同事检索相关信息,互通有无。
警方通报、嘉和公告都有。不过令人感觉到奇怪的是,整个过程中,死者家属全程神隐。不像其他类似的社会事件中,受害方家属总会寻求公众或者媒体的帮助。后来她某个极其小众的论坛里看到有自称是嘉和成都的员工分析,说杨姓高管喜欢小男生是众所周知之事,也被同事撞见过杨姓高管和死者吃饭,他猜测的确有□□,但后来发展成了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而且听说死者生前刚找杨姓高管借了一百万全给家里了,死者家属之所以没发声,就是因为这一百万。
俩人到成都后,先去到受理此案的派出所做采访,被拒绝了。后来联系死者同事做采访,本来约好时间,他们又临时反悔,说不接受采访。只有死者的几个大学室友愿意出来说几句。
网络上有一种说法,说死者本身就是同性恋,和杨姓高管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杨姓高管后来移情了,死者敲诈杨姓高管不成,就以死威胁。杨姓高管不肯就范,他就跳楼自杀了。
死者的大学室友对这种说法表示愤怒,他说死者大学有女朋友,感情也很好,只不过毕业的时候分手了。他说,他相信人会改变,性向也会改变。但改变不是突然一下子就变了,而是有迹可循。至少他跟死者相处四年,没有发现他是同性恋的倾向。
采访完死者的大学同学,又采访死者曾经的女友。
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看起来像受了刺激。
她说她和死者分手后,就没有联系,估计帮不了他们什么。
章柠和她同事其实没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只是想多了解一下死者。
不过这女孩现在心理很脆弱,一说起以前谈恋爱的事情,她就哭。章柠和同事害怕刺激她,也不忍心过度追问,只是从她那了解了一下死者家里的情况。通过她,拿到了死者姐姐的联系方式,但死者的姐姐一听是记者,立马把电话挂断了。
后来又打了一次,还是被掐断了。
采访不到家人,俩人辗转各处,联系到了死者的高中老师。
老师愿意谈一谈,于是章柠和同事就跑去了死者的家乡绵阳。
通过老师,他们又顺着找到了一些跟死者相关的人,从这些人口中,零零碎碎的拼出一个聪明、善良、敏感、软弱的小男生形象。
在绵阳停留的最后一天,他们又试着联系死者姐姐,不过他姐姐还是不接受采访。俩人就决定回成都时再跑一下派出所,实在不行,只能打道回府。结果刚回到成都,章柠就接到了周梁禹的电话。
自从日料店那次过后,俩人就没有联系了。他们始于一种默契,结束时,自然也有默契。章柠很奇怪他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周梁禹问她是不是在成都,是不是在调查坠楼那件事,章柠说是。他说他也在成都,问她有没有时间出来吃个饭。章柠觉得他可能也是为了坠楼的事情来的,就多少意会到他为什么知道她在成都了。但她也知道,在这件事上,他和她的立场有本质冲突。饭吃与不吃,也不会改变什么,所以说这两天比较忙,估计没有时间。
周梁禹就笑了,问:“我们现在真的只是陌生人了吗?”
章柠一顿,随即也笑道:“那倒也不是,只是我们现在立场有冲突,还是公私分明点好。当然,如果周总是嘉和的立场,愿意接受采访,那我肯定不能拒绝。”
他道:“出来吧,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章柠本来随口一说,因为她们给嘉和打了电话,对方一听是记者,就来来回回打官腔,一点东西都抠不出来,且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没想到周梁禹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所以她对周梁禹的痛快心存疑虑。周梁禹再正直善良,代表的也是企业利益,企业利益不以个人意志转移。她不大可能从他口中挖出什么内幕。只是想是这么想,但对方既然说了,她也不能不试一下,所以就答应了。
到了晚上,章柠按照周梁禹发过来的地址,找了过去。
是一家火锅店,她到时,火锅店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里面人声鼎沸。服务员问她一位吗,她说找人。服务员问朋友姓什么?她说姓周。服务员立马跟她比了一个方向,说在那边。
周梁禹已经看到她了,起身迎过来,见她戴着帽子,往她脸上瞅了几眼,笑道:“记者同志贵人事忙,可真难请。”
章柠也笑了:“再忙也没周总忙。”
周梁禹摇摇头:“我不忙,不信下次你试试,我保证你随时约我随时出来。”
章柠只是笑,也不吭声。
俩人点完菜,调了小料,章柠把录音机拿出来打开搁在桌边,例行铺垫开场白:“周总,我们采访有录音,您不介意吧?”
周梁禹却伸手把录音拿走关掉,放在了他那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不过录音就算了。”
“那我不管,反正您电话里答应我接受采访的。”章柠伸手去拿录音机,他却抢先一步拿走扬了起来,“我不那么说,你也不会出来,我想请你吃个饭,还要连哄带骗,容易嘛。”
章柠掏出手机来:“那我用手机录。”
周梁禹倒不抢她的手机,而是道:“那我不会承认的,到时候还要起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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