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吐出一口气,把散乱的长发低低地盘了个髻,进浴室往脸上泼了一抔凉水,便捧着牛奶走出卧室。
牛奶还是温的。
***
季亦安站在客厅的窗前,正在打电话,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
便看见宋初仍是他那件T恤,睡得侧脸红了一块,昨晚喝了酒,这会儿脸上还有些轻微的水肿,不难看,反倒显出些模糊年纪的婴儿肥。
他无端觉得喉咙发痒,舔了下嘴唇。
他想,要命。
宋初走上前,在他身边站定,没搭话,目光笔直地看着窗外。
季亦安心口生出根枝杈,存在感十足得横亘在那,他一面余光瞥着宋初,一面对着手机里说:“知道了,申请中方与湄尖检查站的合作,尽快掌握‘蓝太阳’的流通路径。”
金三角的大部分毒品避开交通干线与支线上的检查站,而是通过与边境相连的山林,人背马驼贩卖至周边国家的。
而想要抓获这些毒贩,各地24小时值班的检查站功不可没。
挂了电话。
宋初喝了口牛奶,轻声问:“新型毒品叫‘蓝太阳’?”
“嗯。”
“是从金三角流入中国的?”
“初步判断是这样。”季亦安说,“我们控制了‘蓝太阳’拥有者陈裕固的手机,发现他与金三角地区有联系。”
“啊。”宋初轻轻应了一声,指腹在杯壁上摩挲,眼眸低垂。
“那你这次来,是为了追查‘蓝太阳’的下落?”
季亦安抬了下眉,去看宋初的表情,瞬间反应过来这大概是道送命题,他笑了声:“也是为了追你。”
于是宋初笑弯了眼,乖乖把牛奶喝尽了。
***
当天晚上,宋初重新回了酒吧唱歌。
既然季亦安需要继续扮演他的卧底身份,那宋初就得替他把其他辅助信息都给理顺了。
有一个她这样的能吃下黑的女人当枕边人,比季亦安孤身一人来得更能信任得多。
酒吧绚烂多变的灯光变幻着照射下来,宋初坐在高脚椅上,怀里抱着木吉他,长发挡住她侧脸,在灯光下光影斑驳。
指尖拨动,漂亮优美的音符荡涤而过。
宋初有多漂亮,就有多危险,伽苏一死,这儿的人也就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还是有人送花给她,服务生从台侧走上前送花,都被宋初拒绝了。
她红唇微启,与以前故意撩拨人心时不同,嗓音干净纯粹,却更加让人惊艳的惊心动魄。
所有灵魂,无论干净还是肮脏,都会喜欢这样纯粹青涩却又能摄人心魂的妖精。
***
宋初只唱了一首就下台,底下掌声雷动。
她穿过人群,走到吧台,叫了一杯酒精度数不高的鸡尾酒。
吧台的小姑娘笑眯眯对她说:“初初姐,我发现你这结了婚唱歌的感觉都不一样啦!”
“嗯?”宋初斜斜地倚在吧台边,“怎么不一样了?”
“说不出来,就是感觉温柔了好多,而且也更好听了,初初姐,你婚礼那天我也去啦,你老公超帅的,站在一起就是郎才女貌。”
宋初懒洋洋地喝了口酒,勾起唇角懒散地笑。
季亦安那撩人劲,她第一眼见他时就知道。
忽然,宋初目光微顿,看向酒吧门口的男人,他今天还戴了顶帽子。
季亦安显然也已经看到她。
宋初笑起来,把酒杯推回吧台:“把酒钱记我账上,我下次付。”说完她就往外走,步子都染上欣喜与憧憬。
小姑娘盈盈地跑出酒吧,到他面前,不知是怕人听见还是故意,她踮起脚尖,气息全打在他耳廓,声音清脆:“季队长。”
季亦安心软了一半,抬手揽住她的肩。
宋初这人当真是个谜,前一天还心肠冷硬地一走了之,今天又娇娇的甜出蜜来。
“要去吃点东西吗?”季亦安问。
“好啊。”宋初带路,“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花甲。”
花甲摊上人很多,宋初扯了两张纸巾坐在塑料凳上擦桌子,她擦得很认真,来来回回擦了两遍。
晚风吹乱她的长发,向后扬起,没带皮筋。
季亦安点完过来就看她不停将头发往后捋,他走过去,把帽子倒扣在宋初头顶。
宋初扭头,朝他笑了笑。
“人多,还要再等会儿。”
“嗯,反正我也不饿。”宋初说。
她其实很少吃夜宵,她的饮食不规律,早饭经常是不吃的,晚餐也没定点,有时直接就忘了吃,一睡就睡过去了。
“你那边的事有进展吗?”宋初问。
“明天打算去见个人,之前跟你提过的,驻守金三角的卧底。”季亦安低声,“叫郑国立,郑队,你认识吗?”
“没听过。”
“我还以为你在这认识不少人。”
宋初扬眉:“他不是城西这边的人吧?”
“不是,他在掸邦,离这几十公里。”
“那我不认识也正常,这里的城镇部落都挺封闭独立的,除了毒贩五湖四海的跑,其他人大多都很安定。”
“你这几年,也一直定居在这?”季亦安问。
“算是吧。”宋初搓了搓手指,“刚来的时候为了查顾老师的事,到处跑了几个月,后来也没什么消息,就在这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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