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关上了。
“什么诅咒?”云蒹抓住了话里的重点。
“……没有。”他低声说,面对她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云蒹视力很好,就在刚才,似乎一晃而过了什么,她身手敏捷的逮住了他,拉着他衣角,往下一拽。
两人身高差实在有些大,他怕伤到她,早卸了力,被云蒹拉得身子一沉,云蒹扯开他的衣领,繁复的暗金色的纹路映衬在男人苍白的肌肤上,顺着锁骨往上爬,几乎已经快要蔓延到锁骨。
“这是什么?”
“……”
云蒹,“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
她用的命令的语气,不容置喙。
云蒹把他一步步往墙边逼,她个子娇小,气势却一点不少,步步紧逼,他呼吸有些凌乱,完全没了之前在重珮面前的气势,却就是不吭声也不肯松手。
“你怎么这么麻烦。”云蒹说,“让你给我看就给我看,忸怩什么,怕我吃了你?”
明明她是颗草,他才是肉食动物,结果倒像是倒过来了。
“不给我看是么?”云蒹脸一沉,“那你也别住我这里了。”
她手被拉住,包在他修长的手掌中,荧惑低声说,“很丑,没什么好看的。”
“是我的错。”
重珮过来,之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多他带来的麻烦。
“为什么什么都是你的错。”云蒹嘀嘀咕咕,“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偶尔麻烦麻烦我,我也不会介意的。”
他脸开始发烫,之前因为重珮出现,他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甚至起的一些阴暗的小心思,现在,仿佛都一下被熨平。
“他真是你哥哥?为什么我感觉你这么不想让我见他?”云蒹顺口问。
“从小,所有人都喜欢他。”良久,他低声说。
很早以前,他第一次得知自己身份时,曾经想办法偷偷回过一次重家,那一次的经历,他对任何人都没提起过,那时,他衣衫褴褛,浑身是伤,拖着一条伤腿,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窗沿下,看到屋子里被众人簇拥在正中心的少年,众星捧月,万人之上。
他们是云泥之别,那一次开始,他清晰的知道了这个事实。
“难道是,你怕我也喜欢他?”云蒹不可思议。
荧惑,“……”
他别开脸,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云蒹实在忍不住想笑,她笑得眼睛弯弯,觉得他可爱到了极点,“他和你差别也太大了,我才不喜欢他。”
自信又自恋的骚包男,属实是她最讨厌的类型。
“行了,快脱。”云蒹问完后,想起正事。
他还是没拗得过云蒹,被迫脱下了上衣。
云蒹瞪大了眼。
她手指轻轻从他的背脊上拂过,感觉到他身子紧绷。
“别……”他制止了她的手,耳根红透了。
“你之前是不是过得很辛苦……”云蒹轻声说。
她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
“不辛苦。”荧惑说,他是真的觉得没什么,要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生存下来,每个妖都是如此罢了,他自觉没什么特殊的。
“这也是以前一次意外留下的。”他轻轻握着云蒹的手,“一只金目鸟袭击了我,不过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些纹路很快就会消失,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云蒹并不太懂这些,以前师父没有给她教过妖族的术法,师父是个修道的人,她是颗草,委实也没有条件了解这些。
她叫他伸出手,感受了一下他的脉象,确实很平稳。
她心里头却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反正你这段时间别出去打工了。”她擅自代替他做了决定,“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我给你准备一些药。”
“还有这个。”她进屋,很快拿出了一个盒子。
“打开。”
荧惑有些不明,但是还是听话的打开了,盒子里装着的是一颗圆滚滚的种子。
云蒹说,“吃了它。”
他并没有询问这是什么,直接吃下了。
云蒹满意的说,“这下,以后不怕找不到你了。”
荧惑,“……”
“这是我的一部分。”她说得心安理得,“里面有我的灵力,除非你来找我消除,不然跑到哪里都跑不掉。”
这是她第一次把“种子”给别人。
晚上,她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忍不住抱了被子,偷偷摸摸去他房间。
原本床只能睡一个人,她上去了,他就下来了。
云蒹不太满意,嘟嘟囔囔,“你原身是什么?你要是可以化回原身,冬天睡觉我们就不用买厚被子了,可以睡在你的毛毛里,你应该有毛的吧,没有我就不喜欢了。”
“……”
毕竟累了,这么胡言乱语了很久,云蒹已经睡着了,进入了梦乡,还抱着他的一只手。
荧惑在床边半蹲下,月光下,她睡得很香甜,长长翘翘的睫毛在瓷白的面颊上落下阴影,他看了很久。
属于他的,或许是生平第一次,有一颗属于他的心。
他内心忽然变得柔软而安定,酥酥麻麻,他悄悄凑近,生涩的低头凑近,在她鼻尖上轻轻一碰。
他走出门,看到月亮,是一轮下弦月。
属于他的时间,还有一个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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