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连连点头,不忘踩仇家几脚:“那个张立军,永远就是下三滥的路子,上不了台面,还带几个女学生来,真是把我们陆总当成什么人了……”
“好了。” 陆之和轻飘飘地打断王朗:“他的事就不要提了。”
“是是。” 王朗赶紧识相地换了个话题:“陆总,不知道定安那块地,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招标?”
陆之和端起茶杯喝了口:“目前还在出设计方案,招标得过段时间。”
王朗嘿嘿地笑:“那到时候你一定得带上兄弟我啊。” 说着又诉起苦来:“唉,现在这世道,生意不好做,竞争太大,风险又高,我就指着你这项目续命了。”
陆之和沉沉一笑:“王朗,咱私交归私交,我可以额外给你一些信息,但你要拿这项目,还是得按竞标流程走,能中标项目就是你的,中不了我也没辙。”
王朗鸡啄米点头:“是是,陆总说的是,你愿意让天星参与投标就已经是提携我了。”
他们两人说话时,乔麦就一直默默地旁听。
她刚进公司不久,无论是项目还是应酬,都不太擅长,怕多说多错,不如安静如鸡。
须臾,服务员端来锅底,推着小车过来上菜,很快桌面便被各式各样的盘子占满。
大家开始在锅里烫菜,乔麦夹了自己喜欢的毛肚往红锅那边涮。
埋头吃得正欢,忽然听见陆之和问:“合口味吗?”
乔麦抬起头,发现问的是自己,于是点头:“合,特别好吃,牛油很香,也够辣,能开在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不垮掉,果然有点儿东西。”
陆之和笑了笑,语气十分自然:“喜欢就好。”
乔麦愣了下,不知道是因为火锅的热气还是别的什么,脸微微有些发热。
对视须臾,她错开视线,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吃。
一小时后,饭局结束,陆之和买单,三人起身离开包间。
临走时,乔麦才注意到他用过的碟子里,一点红锅的油星子都看不见。
原来他不吃辣……
走出火锅店,已经晚上八点多,天色已然全黑,门口两盏红灯笼点亮,里面豆苗一样的烛火微微晃动,在这条幽深的小巷投下一抹暖黄。
三人站在门前,影子在地上被烛光拉长,乔麦低头看着她跟陆之和的身高差,她只比他肩膀高一点。
“陆总,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老婆还在家等着我回去辅导孩子功课。”
王朗声音把乔麦拉回现实。
陆之和微微颔首。王朗朝他点了点头,以示告别,接着就朝自己那辆宝马走去。
王朗走后,只余他们二人。陆之和侧头看向乔麦:“着急回去吗?”
乔麦抬起头,对上他视线。
夜色下,他乌黑的眼眸如同深不可测的潭水,散发着危险的味道,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他问的这个问题,很微妙,回答急,或者不急,故事就会有不同的走向。
乔麦感觉无形中有一株细细的藤蔓朝她游弋过来,只要朝它伸出指尖,藤蔓就会顺着她手指,攀爬而上,然后紧紧缠绕住她整个身体。
她不知道这种直觉从何而来,只是清晰地感知到了,是一种来自暗处的邀约试探,带着未知的风险。
乔麦下意识地想像往常一样,继续打她的安全牌,借口说自己晚上还有事儿,要早点回去,这样就可以终结这个夜晚。
但她迎着陆之和深邃的视线,要早点回去的借口竟无法说出来,内心被压抑的叛逆蠢蠢欲动。
安静须臾,她笑了笑:“不着急,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儿。”
陆之和唇角微扬:“既然不急,那就陪我走走。” 说完,朝着巷子的更深处迈步。
乔麦在原地微顿,快走两步上去,默默地跟在他旁边。
小巷没有路灯,青石板上洒落月光,安静得能听见风的声音,街道两旁有零星的铺面营业,半掩的门透出一点微光。
两人走了一阵,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并肩而行,任凭某种情绪在夜色里发酵。
后来,是陆之和打破沉默:“画上的你,当时是什么心情,为什么会流露出那样的眼神。”
“……” 乔麦没想到他在好奇这个。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为难地:“说来话长,总之就是当时发生了一点事儿,我心情不好,就很想做些平时没做过的事。”
陆之和了然地:“所以你给你朋友当了模特。”
乔麦嗯了声:“那个时候她刚好在练习画人体,本来找了专业的模特,结果那人临时有事不来了,我就当帮她个忙。”
陆之和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你的情绪表达拿捏得很到位,不比专业模特差,尤其眼睛里的泪,将落却没落下来,恰如其分。”
面对夸赞,乔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其实不懂什么情绪表达,只是画画的人是我闺蜜,在她面前我比较放得开,在外人面前我是不好意思哭的,也不可能全luo给人画。”
陆之和点点头,没再追问她为什么哭,适可而止地收住话题。
那些会让她难过的事,她大约是不愿意讲给他听,所以才含糊带过,毕竟他们什么关系也不是。
短暂的沉默后,乔麦开口:“对不起啊,今天打球害你输给王总,弄得你要请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