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利用这一点,让莫坤和保耘在搜屋的锦衣卫离开并且把鸿胪寺的人都支开以后,再行转移莫况。
他们住的院子较鸿胪寺后厨最近,从后门过去只需走两条巷子就能抵达。
彼时他们便可将莫况装进板车隔层,用臭气熏天的泔水桶作掩护,等到傍晚再由事先买通了的后厨小厮,把人运出鸿胪寺,交到柯士康的手里。
这会儿他们身上并无禁令,即便后来被黎王府的人发觉了,明面上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黎王府的人又不是傻子,保不准又会在暗处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二来舅舅身上具体是个什么症候也还未可知,多久能够治愈也是个问题,是以咱们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
清黛长长地舒了口气。
往后的每一日,她都只觉得漫长无比。
虽然接连过去了小半个月,黎王府和鸿胪寺都无甚动静,但莫况那边,柯士康为他换了几位郎中,竟都束手无策。
清黛无奈之下,想到了那位曾为莫氏安胎的妇科妙手欧阳大夫,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让远山居里最不起眼的银珠拿了自己的名帖寻了他,转而把人荐给了柯士康。
没成想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真让清黛这个病急乱投医的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啊不对,应该是活神仙…
那欧阳大夫不止精通妇科,私底下也很爱钻研各种各样奇难杂症,于此还颇有建树。
柯士康引着他为莫况看了两次诊,他在莫况颅上几处穴道上施了几针,立时就让莫况猛然睁开了眼,张开嘴费力地咳出几口淤血,只须臾又重新仰倒了回去。
随后欧阳大夫又用银针探了探莫况呕出来的血,若有所思地捋着下巴上一把并不存在的小山羊胡,说是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虽说人还未见起色,但好歹也算有些眉目了。
得知消息的清黛,纵算能稍稍放点心、舒展眉头了。
又逢二月廿二,孟煜和素容家的淳哥儿满月,孟侯府理所当然要兴宴席,从前与清黛素容交好的别家姐妹们,甭管嫁了人的,还是正准备出阁的,除了清照竟都来了个遍。
易令舟还把他们家瑾哥儿也带了来,小孩儿见到比自己还小的小孩儿,一时新鲜极了,趁着宴席还没开始,止不住地凑到乳娘怀里的淳哥儿面前,又是扮鬼脸又是作怪声的逗着人家玩。
大人们看着他们小哥俩亲近,心里自然也是欣慰不已的。
“要是照姐姐也在就好了,她们家的宜姐儿我可还一眼都没瞧见过呢。”
远远坐着看小孩儿玩闹的龚灵巧一时触景生情,不自禁就在清黛跟前喃喃出了声。
殊不知也正戳中了清黛的心事,惹得她牵强一笑,“无妨,听闻姐夫外放之事,圣上和吏部都已经批下来了,姐夫也和家里说定要和姐姐夫妻同去,想必这时他们家里也清静些了,你说也想她和宜姐儿,回头咱俩凑凑,一起去方家瞧瞧呗。”
这乎会儿方家较前段时间是好些了,可她还是不敢一个人去,而素容产中受惊,身体羸弱,不论是郎中还是家里有经验的婆子都建议她做坐个双月子,自然就不好随便走动了。
本来她还在想着找机会拖着易令舟与自己一道,没想到龚灵巧恰就先迎头撞了过来,她便顺水推舟先问了她。
龚灵巧听了当然是满眼放光地直点头:“好啊好啊,阿宝你不晓得,这些日子我被我母亲和嫂子关在家里天天绣嫁妆,再不出去哪里逛逛,我只怕不是绣瞎了,就是被关疯了。
“唉…犹记得上回你邀我出门,居然还是在桐园的时候,那会儿咱们本来说好要去看沈猜姐姐……对了,沈猜姐姐呢?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她的人,别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不来了?”
清黛差点没跟上她天马行空的思路,正要回首四下里寻一寻沈猜,便听见她的声音从后边由远而近,“有事绊住倒是真的,但孟大奶奶的宝贝儿子一辈子就这一次满月,我又岂能不来?”
清黛与龚灵巧循声回头,果见一身束袖冬装的沈猜利落而来。
她照例先拿着贺礼去瞧了淳哥儿,与素容说笑了几句,转过头来便被龚灵巧迫不及待地拉了过去。
当着清黛的面,就一脸玩味儿地笑:“快让我猜猜,绊住沈猜姐姐的事,是不是和你那个嫡出却还不如庶出的弟弟有关?”
“你个爱打听的小碎嘴子,被关在闺中这么久,耳朵倒是一天都没闲着嘛。”
沈猜轻嘲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又看了看一旁的清黛,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该避讳的。
“可不就是他么?归京这么久,一次都没回家来不说,便是我父亲主动拉下脸子让人去锦衣卫请他,他居然连话都没等人家说完,就把人赶了出来。
“虽说当年是沈家很有对不住他的地方,但他这样不留情面,无论是对沈家还是对他自己都没有好处啊。
“我那嫡母也是,从前视如草芥般挫磨人家,眼看现在人一朝龙在天了,竟又立马变了张脸,可着劲儿地想把这个亲生儿子巴结回来呢。这不,仗着是人家亲娘,就胡乱给人身上揽亲事,非要把文勤伯府刘家那个姑娘硬塞给他,人家能乐意?”
龚灵巧瞪着眼脱口而出,“文勤伯家道中落,在朝中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可不是什么香饽饽,沈侯夫人居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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