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峒那个火爆脾气瞬间也给点着了,跟她红着脸粗声粗气地对吼起来:“平常人家的男人纳妾睡通房,甚至狎姬养小星儿那都是家常便饭,只要不过分哪家婆娘敢知会一声?!偏到了你们柔夷人这里,我弟弟想要个知道疼人的伺候,想有个儿子养老送终便成了滔天大罪了!你这般恶妒,信不信我让我七弟这就休了你!”
“休啊!你当我就那么愿意做你们孟家的儿媳妇吗?你们若有本事,就让那死鬼休了我啊!”
莫氏给他气得头晕眼花,但嘴上依旧不肯认输,“但你们家也别忘了,要不是我们莫府帮衬,孟岸那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倔驴脾气焉能出头,你们孟家又哪来如今这舒坦日子!”
孟峒自知孟家在这事上确实理亏,但面子上绝对不能输,“我们孟家曾经再落魄,那也是中原京都正儿八经的侯爵府!岂是你一介蛮夷女子想羞辱就羞辱的!当年要不是出了那档子的事儿,你以为凭你们那样的门第能配得上我弟弟?!做梦!”
看着被怄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大力喘着气的莫氏,清黛也不想再装客气了,她正要开口质问孟峒,没成想一直缩在里屋不肯出来的朱若兰,这时候竟然快步走了出来。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吵成这样!你们还要脸不要!”
只见她穿着身孔雀蓝的真丝披风,额上一根绣寿字蝙蝠纹的防风抹额,虽还是有些病殃殃的,但架势依旧摆在那里,一句话便让孟峒和莫氏都为之一愣。
孟峒素来对这个嫂嫂又敬又怕,半天也只敢一边坐下,一边小声嘀咕:“谁不要脸面谁自己心里清楚!挺着个大肚子在长嫂这儿跟个泼妇似的撒泼打滚,果真是蛮夷做派!”
“你这个家里最好吃懒做的败类米虫也好意思在这儿叫嚣?”莫氏可谁都不怕,立马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孟峒听了就像只被踩中尾巴的猫,当即又要跳起来和她再战三百回合,郑淑慎眼看不妙,忙把他摁住,“孟老三!你差不多得了!弟妹还有身子呢,气出个好歹来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朱若兰这时也在薛妈妈的搀扶下坐到了中堂的主座上,一个眼神底下的人便立马上前来把莫氏刚才造出来的一地狼籍收拾了个干净,重新奉上新茶。
一边气定神闲地用手指轻敲着桌案,一边道,“七弟妹,老三媳妇说的没错,你如今是一个人担着两个人的命,可万万不能听了什么人的撺掇就动不动的脑子一昏,随便动怒。”
莫氏冷眼瞪着她,咬牙道:“你少在这里装淡静装贤良!我跟你的账还没算呢!”
“我朱若兰可以对天盟誓,这些天出的这些事,我不会比在座任何人知道的早,我不会比你们多。”
朱若兰不紧不慢地说着,看向莫氏的眼睛,“我原本想着待七弟妹闹够了,气消了再出来相见,倒还真没想到老三家也会过来。”
没等郑淑慎和孟峒解释原因,她便又接着说,“不过也好,省得我还要让人再去请,一来一回没得又折腾去了不少功夫。这些日子你们大哥外出公办,六房夫妇两个又在外间庄子上被狗皮官司缠得抽不开身,由此,家里知道内情的便只剩老三你了,这就同我们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吧。”
孟峒别开眼睛,看向一个没有任何人的方向:“我知道的方才已全都说了,至于那何氏紧咬着不放,说嫂子你命人害她一事我真就一无所知了。但是,这些年从账目上划银子出去照顾何氏的不就是嫂子你么,你怎会对此什么都不知道呢?”
朱若兰斩钉截铁道:“你大哥从未对我说过何氏的事,我自然也从未专门划出账目照料她。”
莫氏却觉得她是死鸭子嘴硬,冷笑道:“要想知道有没有,干脆便把近几年的账目还有账房的几位先生都请过来,大家一块查,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这倒是个主意,但是二嫂子不会怪罪我们不信任您吧?”郑淑慎的话总是绵里藏针,刺在人心上,不痛不痒,但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朱若兰果然皱了皱眉,语调渐冷:“身正不怕影子斜,去,把账房的人都叫进来。”
薛妈妈依言安排了两个机灵的小丫鬟去了,半个时辰不到,那些个账房先生,还有近几年的账目册子便都被带到了朝晖堂中。
为了公正起见,几个账房除了主人问话便只能站在一边,不能有只言片语。
朱若兰郑淑慎以及莫氏各遣一位自己身边得力可信且懂账目的老妈妈负责查审,其余人就都静静坐在一边,等待着结果。
日头逐渐高升,这屋里大概就只有清黛一个是刚起身便急匆匆赶过来的,一个上午水米未进。
所幸朱若兰心细,悄悄给她递了一碟蜜饯果子和一碟牛乳糕,她倒也没多想,自顾自就吃了起来。
郑淑慎见她到了这时淡静如常,甚至还能进的这样香,心里微微有些惊异,不由笑了:“倒还真是亲姐弟了,我记得那个小五哥儿也特别爱吃这牛乳糕,可惜昨儿见他的时候才吃了一块就被他生母制止了,过后一双眼睛一直都还悄悄盯着呢,瞧着怪可怜的。”
她的话看似无心,却让莫氏狠狠瞪了正在饮茶漱口的清黛。
清黛却不理会,悠哉悠哉地漱了口,才抬头冲她嘿嘿一笑,“牛乳糕松软香甜,我曾学着做了些送去给大哥哥尝过,大哥哥也很是喜欢,还有龚家的巧儿妹妹也爱吃,但她母亲和嫂嫂怕她吃多了坏了牙,让身边的姆妈将她紧紧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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