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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里可能有国狱死囚,可能有江湖怪侠,只要能力超群,忠心不二,都会被破格提拔进锦衣卫,将来封侯拜将更是不在话下。
    不过这种说法也是前世她从异世女身边的太监那里道听途说来的,但毕竟哪怕是后来被宁国公父子逼得无路可退,她也从来没在宋祈身边,见过这些能人异士,所以她一直都不大信有这回事的。
    时至今日,看到沈猎最终还是入了锦衣卫,她才起了那么一丢丢的怀疑。
    “姑娘,沈公子这会儿还在老太君那儿呢,咱们可要过去?”
    阿珠一边问,一边替清黛梳好了头发,又将一支她最喜欢戴的山茶珠花簪在她的发髻上,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还是替她摘下来,打算换成那支她从不戴的红宝石偏凤赤金钗。
    清黛看着那钗子上的大宝石珠子就脖子疼,连忙摁住她朝匣子里伸过去的手,“他这回多半是来向南家辞谢从前教诲之恩的,与我有何关系?再说老太君也没让人来叫,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你们只消替我同沈家姐姐知会一声,免得她再日夜悬心了。”
    然而她转念一想,连宅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丫鬟们都晓得了的事,武宁侯府怎会不知?
    只怕这时南太夫人也正为他公然抛下身份与他说教呢,她还是别去凑热闹的好。
    于是她旋即把正要出门的阿珠叫住,权当什么都不知道,打算装作和身边的女孩儿们在屋里收拾打点行装,暂时便不出门去招人眼了。
    偏偏这时又从外边来了个衣着素净的仆妇,笑眯眯、恭恭敬敬地给她福了福身,道是孟槐有请,想和清黛姑侄两个单独说说体己话。
    在南家住了这小半年光景,没有了南素唯,这个家上下的和谐程度简直堪称华都城高门大户中的典范。
    婆媳和睦,妯娌谦逊,与清黛也没什么利害冲突。
    所以当下虽然瞧着来人眼生,但也并未起疑心,穿着一身葱绿窄袖立领遍地绣竹叶纹的家常长衫,便跟着人出去了。
    一路走着走着,却并不是往嘉柔居的方向,而是清黛最熟悉不过的,从南太夫人的念慈堂去到南家家塾的那条路。
    这年春闱落幕,曾经在那儿读书教书的人已各奔前程,最初那位回家丁忧的洛瀚文洛夫子也早就假托丁忧之名脱离了鱼龙混杂的京都,游历天下去了。
    清黛她大姑父也还未寻着下一批有潜力的好苗子,这家塾也就一直空着到了现在,除了日常打扫的下人外,很少有人再来。
    清黛此时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头,但又实在好奇,会是这家的谁又为了什么把自己诓过来。
    于是便也没吭声,继续佯装乖巧,由着那仆妇用钥匙打开了家学后门上的锁,把自己带了进去。
    “姑娘且耐心在此等候,我家太太也正往这边过来呢。”那仆妇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兀自离开了,留下清黛一个人静静站在曾几何时书声琅琅的学堂里。
    算一算她也有日子没来过这里了。
    看着那些摆放整齐的桌椅,还有早就被撤到学堂后边的那两架屏风,忽然觉得这几年光阴过得竟然这么快。
    曾经齐聚一堂、打打闹闹的那些人,如今已是成亲的成亲,入仕的入仕。
    不知怎的,她又没来由地想起从前的某个清晨。
    也是这样韶光轻慢、安静平宁,方之恒在前面抑扬顿挫地朗读着《诗经》中的那一篇《白驹》,所有人都在仔细认真地听,唯有沈猎躲在清黛背后睡大觉。
    方之恒把诗句拆着讲解了一遍,便让大家各自背诵,过了一会儿再随堂抽考。
    也不知他是否故意,居然第一个就把堂上唯一一个完全没有再听的沈猎从睡梦中叫了起来。
    不用回头清黛就知道,他那时定是一脸刚睡醒的茫然无措。
    无奈,清黛只好把自己案上的书本悄悄挪动,挪到他能一眼就看见的地方,然后听着他磕磕绊绊地照本宣科,“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他这人从小粗枝大叶,让他背两句律法兵道还行,但是让他学这些风雅斯文的诗词歌赋,简直比母猪上树还难。
    想起他当时一字一顿,磕巴局促的笨拙样子清黛便忍俊不禁。
    她这厢正忙着出神,却冷不丁被身后一阵微乎其微的脚步声强行拉回了思绪。
    习武之人的耳朵总是异常的尖,周遭任何一点异样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敏锐的耳力。
    当未知的危险化作一团黑影从她背后向她一步一步靠近,她下意识绷直了肩膀和手臂,就在那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刹那,猝不及防地朝旁边斜身闪开。
    叫那不怀好意的不速之客直接扑了个空,踉跄了几步,险些摔个倒栽葱。
    第99章
    “……杨润哥哥?”
    清黛颇为意外地看着眼前慢慢站直之人, 好半天才想起来这家还有这号人物。
    他也是倒霉,南家家学中几个今年参加春闱的学子最差也都得了贡士,唯独他不知怎的, 闹了个名落孙山。
    从此一蹶不振, 别人都在忙着宴饮庆贺,他却只能缩在屋子里闭门不出,各自黯然。
    清黛把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颓废萎靡看在眼里, 又联想到他方才出现时的步态举止,隐约猜出了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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