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想必是破罐破摔了。”陆子浩懒懒一笑。然而温子然却觉得不对劲。秦瑾瑶做事一向有她的道理。
“不成,你去与公主说,就说这事不对劲,请公主赶紧派人查一查。”温子然蹙眉说道。
“得了吧。公主近来身子不好,才不会管这等闲事,没看都把我派出来了吗?”陆子浩嗔道。“我看你啊,是被秦瑾瑶吓怕了。没准是她破罐破摔,反正名声也不好了,倒不如也写这样的话本赚些银子呢。”
“但愿如此吧。”温子然到底有些惴惴。
“行了,温兄。你怎么被一个女人吓成这样。她的名声都臭了,你还怕什么?你别忘了,你身后还站着公主呢。难道公主还护不住你?”陆子浩轻描淡写道。
“那倒是。那倒是。”温子然多少放了心。“不过,这银子不能让她一个人赚,我还得继续写。”
“尽管写就是。只要那位阎罗爷不再管她,她就跳不出咱们公主的手掌心去。”陆子浩嘿嘿笑道。
于是,街头巷尾,关于明德馆的话本越来越多,一时看都看不过来。甚至到后来,旁的话本写手也开始写明德馆的轶事来分一杯羹。
温子然这才意识到,事情越来越控制不住。如今那关于明德馆的话本,就连他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简直把明德馆写成了染缸一般。
反倒秦瑾瑶姐妹几个,越发开怀。厉盈盈笑呵呵地叫过丫鬟,吩咐道:“你们几个机灵,快给姑娘们学一学那日听到的话。”
两位丫鬟很快叽叽喳喳学起来。
“你们说,你们说,这还是明德馆吗?简直连咱们的青楼都比不上。”
“是啊,你瞧瞧,这明德馆里哪还有一位正经姑娘。连清雅斋也是,那些贵公子个个都满身的风流韵事,你说这怎么可能呢?难道大厉的贵人里头就没有好人了?”
“哎,你知道什么。那些有钱人都是这样的。”
“不对不对,我不信。我觉得这事不对劲。”
“是啊,我也觉得不对劲。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个写书的人故意坑害明德馆的少女吧。”
“你说得有理啊。没准这写书之人是为了银子才坑害少女呢。”
“对啊。你仔细想想,那秦瑾瑶去年做了多少好事,不但建了养济院,而且还给灵州难民捐了不少银子,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像书中说得那样水性杨花呢?”
“就是就是。这些书都是骗人的。”
“不买了不买了,反正那些事我都看腻了。再说了,既然都是编得,那还有什么意思。也不是真事。”
“真事能让写书的人知道这么多么?可见就是编得。”
“哎,想想咱们还真是糊涂,一开始就不应该信的,还说了崔家小姐和秦家小姐那么多闲话。”
“没事没事,咱们以后不买就行了,然后再多帮几位小姐说点好话。”
崔书宁笑道:“学得好,快,赏一袋金瓜子。”说着,她又转过来看着几位姐妹笑道:“所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如今禹州城里关于明德馆的话本虽然依然层出不穷,但卖得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听白管事说,这事闹得大,朝堂之上已经有人开始递折子了。”秦瑾瑶说道。
这事其实比秦瑾瑶想象地更快。但也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打破谣言最好的法子,就是更猛烈的谣言。
临安大病初愈,听说温子然的事办得不错,今日特意出了门,到温子然的小书坊打算去看看酒精。没想到一进门,书坊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身后的陆郎也有些吃惊。“上回看着,可不是这样的。温公子,温公子!”
温子然听见陆子浩的声音,从后头走出来,眼圈吴青地冲着临安问礼。
“你这是怎么了?”临安嗔道。“事情办得不错,秦瑾瑶如今的名声极是不好,顾修延对她也不上心了。芝兰大仇,我想很快就得报了。”
“不是,公主,您听我说,我觉得这事现在似乎有些控制不住了。如今……”温子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外头已经来了两位太监并数十位侍卫。
临安伸手止住他的话茬,见是皇宫来人,心头不由得一喜。她已经好几年没看见皇帝了,莫不是皇帝又顾念起了骨肉亲情?
“陛下有旨,恭请临安公主入宫。”两位太监瓮声瓮气喊道。
“是,遵旨。”临安的脸色显出不自然的潮红,深吸了几口气,喜色溢于言表道:“陆郎,温郎,本公主今日穿得可还得体?”
陆子浩替她正正袖口,温柔答道:“挑不出半点错处。”
临安欣慰地笑笑,扭头看向温子然道:“温郎,你的事办得好,回来我再重重赏你。”
温子然欲言又止,脸色十分犹豫。临安却没注意到,一个劲地低声念叨着:“怕是皇帝知道我如今恭谨规矩,这才特意褒奖我。有了这一次面圣,我看谁还敢说公主府不得圣心,我毕竟是皇帝的亲姑姑呢。”
临安的唇角向后挑起,眼角的细纹随之浮现。
她这一路上,甚至连马车都没坐,而是吩咐人换了软轿。为的就是让众人看见她是往宫中去的。
数年没入宫,宫中的富丽更胜从前。
当今的皇帝为元阳帝,名唤厉澈,曾被顾修延之父扶持,于灵武之乱后继承皇位,如今不过十七岁的年纪。许是因为少年经事的缘故,除了自幼与他一起长大的顾修延之外,他很少信任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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