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刚好和朋友约了,明天你休息吗?”我暗暗为时间不凑巧而失落。绿灯亮起,我讲着电话跟上行人,刘任南把三个袋子都换到另一边手,抓着我手腕引我过马路。
“我明天晚上的班,那改次吧。”
“只能下次了。”
我还想问他明天出去飞几天,林子乐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有男生约你?”刘任南一脸八卦的表情看我。
“就是一个朋友。”
刘任南凑近我的脸,由下往上看着我,揣摩我表情,坏笑道:“是男的吧?可说好了,你以后找男朋友的高度可不能比我低。”
我笑,推开他:“你放心,肯定比你好。”
我们把火锅底料入锅,洗菜切菜,东西都准备差不多的时候黄冰白也到了。一进门黄冰白就声音洪亮地喊:“哇,我刚在楼下看见一大帅哥。”
“是嘛,有多帅?比你们的小老乡还帅吗?”刘任南笑着调侃。
“那肯定比你帅。”黄冰白一屁股坐上桌,“就在楼下,头仰起来不知道看楼上哪家窗户。”
我叹口气:“想当年每天有多少男生等在女生楼下啊,那个壮观。
“你才毕业几年?就想当年想当年。”黄冰白举起杯子,“来,先碰一个。”
我们举杯碰了一下,火锅热腾腾的白色雾气升腾上来。
“我说小老乡,难得在这里碰见你哎。”黄冰白放下杯子。
“我正想问你呢?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男朋友不是在北京吗?”
“ 别光说话,快下菜,水滚了。 ”我悄悄戳刘任南胳膊,他还不知道黄冰白和男朋友分手的事。黄冰白和她男友恋爱差不多也有七年,中间也不是没有分过,大三那年扛不住异地恋的折磨,两个人是短暂分开过,后来一个暑假两人很快复合,一直持续到现在研究生快毕业,这场恋爱也等同于马拉松了。
黄冰白一心想找北京的工作,想与男友团聚,谁料平地一声闷雷,对方说厌倦了,没感觉了,将过去的一切统统抹去。黄冰白还能说什么,所以她立刻转移阵地,这里一有面试机会就跑了过来。
黄冰白没避讳:“分手了,异地恋太辛苦,没得玩。”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回头找个更好的。对了,工作找的怎么样?没问题吧。”刘任南给黄冰白酒杯倒上。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感觉我表现的还可以。”黄冰白夹了牛五花下到锅里。
“什么事能难倒我们色色。”我举起杯子,“预祝你找到理想工作。”
“谢谢。”黄冰白与我碰杯。
“那你俩以后又能一起了,S 市好呀,经济发达,机会也多,不像我们家那种小地方,越来越落后。”
“那你也过来呗,像你说的,机会也多。”黄冰白说。
“难找呀,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应届毕业生都竞争那么激烈,何况我的简历还干干净净,要荣誉没荣誉,要实习没实习,大学都混日子了。”
黄冰白叹口气:“你说你那时候但凡多陪陈笑上上自习也不至于。”
“现在又没有后悔药。”刘任南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陈笑,你这房子一个月租金多少钱?怎么一直没见你室友回来?”
“我没有室友啊。”我说。
“你傻缺么你,进来这么久没发现陈笑是房东吗?这是人家自己的房子。”黄冰白给刘任南加满酒,“没眼力见,干完。”
“厉害呀,都有自己的房子,这杯我干。”
“家里给买的,我自己一个人刚工作没几年没怎么买得起。”我解释说。
“那也厉害,这里一套顶我们那里 10 套。”
“夸张了。”黄冰白咂舌。
“一点不夸张,我们那落后呀。”刘任南开始絮叨他们寝室老大的好运,说老大大学恋爱谈的高明,取个本地媳妇不仅脱离了江西小山村,连工作房子也一并解决了。
我们三个人东拉一句西扯一句,不知不觉杯盘狼藉,黄冰白喝的东倒西歪,我和刘任南收拾残局。
“七年之痒啊,真的是七年,我们高三就开始了。”黄冰白歪歪扭扭地靠在沙发上。在酒精和眼泪的双重作用下,她的脸又红又肿。
后面我们的话题从工作谈到同学的婚恋八卦,谁毕业分手了,谁和谁去了哪里,黄冰白显然还对男朋友的事无法释怀,啤酒一杯接一杯的喝。
“是不是所有感情都不能长久?”黄冰白手肘着摇摇欲拽的脑袋,眼睛红红地看着我,酒气直扑在我脸上,你以为爱情是棵大树,可以千年万年生长,其实它就是朵小花,开一下就谢了。你抓住了是痛苦,你没抓住也是痛苦。
“是花是花,一朵痛苦的花,我们去睡觉好不好?”我想扶她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人体重也直线上升,怎么拖都拖不动。我和刘任南只好一人架一边才把她扶进卧室。
“不对,是一朵漂亮的花,可漂亮了,你抓住没?你要抓住呀。”黄冰白从床上一下又弹起来,挥舞着双手,像是要抓住空气中的什么一样,我抓住她手,顺着她话哄,她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送走刘任南,回到屋里我看见黄冰白安静地蜷缩在床上。
我坐到床边打开手机,10 点 23 分,之前 8 点钟的时候我给林子乐发了信息,问他这次要飞几天,什么时候回来,他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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