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吟玉脸上浮起薄红,尴尬地理了下碎发,余光瞥向姜曜,见他神色如常都没说什么,便随口敷衍几句,将这话随便应付了去。
阮莹与兰澈又在屋里待了一会,直到她怀中的孩儿午睡醒了哭闹不止,阮莹不得不道:“臣妇先走了,等改日公主身子好点了,再来与公主说话。”
年轻夫妻手忙脚乱离去,屋子很快也恢复了清净。
人走了之后,姜吟玉背靠在床柱上,有些出神,仿佛是在想事情。
她脑海中浮现了阮莹打趣的话。
她痴痴地想,皇兄的孩儿会是何模样。若皇兄登基为帝,总得立后……
大昭需要一位王位的继承人,他也必定要留后。
如若她没能活下来,姜曜会如何处理之后的事?
姜曜轻轻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歇息吧,我在这守着你。”
她并未再想,身子下陷,钻入被中,望着床榻边男子的俊容,嗯了一声,倦意袭来,昏昏沉沉睡去。
夕阳渐渐暗转。
到夜三鼓,姜曜沐浴完,回了屋子。
灯烛熄灭,黑暗如潮水从四周涌来,姜曜上榻,从后搂着她,将脸颊埋在她颈间,感受她身上的气息。
舍内静谧无声,只有蟋蟀透过窗纸渗进来的时短时长鸣叫声。
于万籁俱寂中,怀中人忽然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我若去世,朝臣们劝你立后,立储君,皇兄该怎么办?”
姜吟玉转过身来,双目澄澈明亮。
姜曜知道她在想什么,失笑道:“不会的。”
他手按上她的后背,借着掌?的温度让她放松下来。
午后有一句话,姜曜没有说出口。
若他真的来晚了一步,与她阴阳两隔,哪怕日后他成了那至高无上的帝王,坐拥万里河山,又有何意思呢?
他不会再娶旁人。
他和她之间的羁绊,从她一出生起就绑在了一起,那些情谊跨过了十几载光阴,比血缘更深、也比血更浓。没有人能取代她,再和他产生如此深的感情。
他们的名字在青史上永远会写在一起。
姜曜道:“我会迎娶你的牌位,在日后的某一天,从宗室中接来一个孩子,让他称为母后,抚养他成人,等他懂事了,将这大昭的江山给他。”
然后他便来陪她。
在姜吟玉问出话一瞬间,他自然而然流露出了如此念头。
没有半分的迟疑。
他?中一片清明,窗外风吹过,树枝摇晃,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作者有话要说:
对前文修改一下,表嫂怀的是单胎。
99、青涩
夜晚的光影,透过纱幔照进来。
在姜曜说完这句话后,姜吟玉一言不发,却将头更靠近他的胸膛。
姜曜能感觉她的手臂收紧,她与他贴得越发近。
窗外风沙打在窗户上发出簌簌声,犹如此刻夜里,二人心脏跳动发出的砰砰声。
姜曜将她揽入怀里,她实在是太过清瘦,搂在怀里只觉只剩下骨头了,道:“太瘦了,要多养养身子。”
怀中人嗯了一声,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来,问:“你手呢?”
姜曜将另一只手递过去给她,姜吟玉五指与他相扣,脸上浮起几分羞涩的笑意。
哪怕二人同榻共枕过,做了最亲密的事,她仍然有些害羞。
此刻的她更像是少女怀春,第一回落入旖旎的情网,她想要与他牵手,在动作间不经意就表现出对他的依恋,却又怕自己不够矜持,流露出许多踌躇,就如同枝头尚未完全熟透的樱桃,透着几分青涩。
姜曜凝视着她,她被盯得脸颊发热,不自然地抽出了手,不太好意思,身子往被褥里钻了钻,用被子边沿挡住脸上的羞涩,只露出一双灿然的眼眸与他对视。
姜吟玉问:“战事何时才能结束?”
姜曜回道:“很快。”
她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话极其信任。
二人并未再交谈,只四目在黑夜中相对视,她的双臂不知不觉又从被褥里伸了出来,手指勾了下他的袖子。
姜曜几乎立刻知晓她想要他抱的意思,倾身搂住她。
姜吟玉不再乱动,安静地在他怀中睡去。
一室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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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的战乱尚没完全平复,关外战火纷飞。
北戎虽然与北凉联了盟,一起攻打大昭,但随着北凉的地盘被弥舒和大昭联兵打下,北凉终于支撑不住投降。
大昭也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全面对抗北戎。
此前的战役一直是大昭占上风。战事是从四月开打的。在五月中旬,太子斩杀北戎王子,替大昭稳住了玉门关,并拿下周围一众城池。六月初,太子深入敌军,虽历经九死一生回来,却重挫了敌军的锋线。
北戎在这个时候传信给大昭,请求议和,熟料对方直接拒绝并开始更加猛烈地禁锢。
如此攻势,不再像简单的边陲纷争,更像是一直以来大昭的积怨爆发,要来吞并北戎的领地。
北戎猝不及防,一退再退,大昭往北一路猛攻。
七月的酷暑炎热,战事紧张,太子则带公主回营。
姜曜身上有伤,不能立刻去前线,便只在后方军营中处理军务。
此处是镇国大将军在边陲的军营,当中有许多人并未见过公主,当太子与姜吟玉策马来到军营,众人见女子下马,挽着太子的手臂一同入帐,举止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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