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夜,”姜曜带笑,“夜里我就出发离开长安,不会和她做逾矩的事。”
皇帝挑眉看他,姜曜又上前来,压低声音道:“我得劝柔贞打消和亲的念头,她性子有时候太倔了,不是吗?”
皇帝眉头皱起。
和亲一事,还在谈判中。
直到现在,北凉的使臣团还赖在皇宫里不肯离开,非要让皇帝赐婚。
北凉王子声称和柔贞公主情投意合,除非公主出面,亲口说不愿意和亲,那北凉王子才肯离开。
皇帝今日正是被这事困扰,才来找太子,差点忘记了正事。
他脑海里浮现起此前柔贞依赖太子的模样,也知道自己和太子比,柔贞肯定更听得进去太子的话,道:“就一夜,你好好劝劝你的妹妹,让她赶紧打消了和亲的念头。”
姜曜送皇帝出去,笑道:“好。”
皇帝目光依旧阴沉,大步走向殿外。
等皇帝走后,姜曜回来。
姜吟玉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不见,蹙眉问:“你和父皇说了什么。让他答应将我留在东宫?明明他之前还说带我回未央宫的。”
姜曜道:“我说了想娶你,陛下答应了。”
姜吟玉身子震住:“答应了,他怎么会答应?”
皇帝不是不知晓她的身世吗,现在却说答应了?
姜曜转过身去,吩咐侍卫道:“接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公主都住在东宫,好好看住她,不许她再出东宫一步。”
说完看向她,唇角带着温柔笑意,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姜吟玉后背爬上一股恶寒,忽然意识到什么,上前问:“皇兄,你是要囚禁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72、战栗
“囚禁”二字,实在说得太重。
姜曜听了轻摇头,道:“怎么能算是囚禁你,只是让你在东宫待几天。”
姜吟玉知道他对之前的事心怀芥蒂,软了语气,道:“哥哥,此前骗你,确实是我不对。可你这样对我,与父皇关押我母妃有何区别?”
姜吟玉试着往外走了一步,被门口侍卫拦下,回头道:“当真一步也不让我离开东宫吗?”
姜曜笑意温和:“等北凉的使臣团一走,便放你出去,到时候你想去皇宫哪里就哪里。”
一听这话,姜吟玉心凉了一半,先前被他金屋藏娇、藏在东宫的十日历历在目。
同样的经历,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那感觉就像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她,盯着她背德的一举一动。
“皇兄,今日是十五,父皇允我半个月去桂宫一趟,我想去见我母妃。”
姜吟玉请求姜曜放她出去,搬出了这个理由,哪知姜曜仍不放心,道:“可以,我陪你一起去见兰昭仪。”
姜吟玉束手无策。
他拿来了披风,帮她披好,姜吟玉低下脸颊,不与他对视。
姜吟玉和他出了东宫,一同上迎着宫人,往桂宫走去。
正午时分,晴阳落在雪面上。
姜吟玉到达桂宫时,兰昭仪正坐在桌旁,桌上摆满了一桌子菜。
见到姜吟玉进来的身影,兰昭仪当即露出笑容,道:“柔贞,到母妃这里来!”
话没说完,见她身后又跟着一个男人,兰昭仪脸上笑容一下僵住。
姜吟玉将兰昭仪的表情变化看到了眼中,解释说和皇兄一起来看看她。
兰昭仪看一眼太子,见他立在那里不走,也不能赶人离开,便让他进来一道用膳。
因为席间多了个外人,气氛不复以往热络。
兰昭仪将姜吟玉拉到身边坐下,不停地往她碗里拣菜,道:“多吃点。”
姜吟玉浅笑应下,握着玉箸,认真用膳。
兰昭仪放下玉箸,目光往太子身上瞄,看太子面色淡然,用膳时依旧姿态优雅,写意从袖动作间流出,还不忘替姜吟玉舀汤,内心产生一种微妙感觉。
过了会,兰昭仪对姜吟玉柔声道:“阿吟今日陪母妃午睡一会吗?”
姜吟玉点点头,在她目光的暗示下,随她到一边说话。
内殿里,兰昭仪问:“阿吟,你不是说要和太子断绝来往的吗,怎么今日他还和你一起来见母妃?”
姜吟玉道:“并非我不愿意,是皇兄他不愿意。”
此前,她和兰昭仪促膝而谈,第二日去找皇兄摊牌,说日后二人得注意避嫌,便是那次,引起了皇兄的不悦,将她关进了东宫。
姜吟玉看着自己鹅黄宫裙上杏花的纹路,道:“今日皇兄非要将我关在东宫,让侍卫看着我,不许出去,我很怕他对我干出和父皇对你一样的事来。”
兰昭仪问:“他关着你,不让你出东宫?”
兰昭仪看向外殿,很是诧异,似乎不相信这是太子做出来的事。
然而女儿这样说,必定不会有假。
兰昭仪心情复杂,拉过姜吟玉的手,道:“你放心,此事母妃来和太子说。”
姜吟玉点点头,再抬头,脸上带了笑意,问:“母妃最近的好点了吗,有没有按时服药?”
她伸出手,去捞兰昭仪的袖子,那些伤疤一下暴露在光线之下。
姜吟玉发现,那手臂上除了一些旧伤口,又添了几道新伤疤。
她心隐隐抽痛,抬头看向兰昭仪,不解地道:“母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