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燕踩上他的左手,脚尖用力碾压,顿时响起一片清脆的骨头嘎吱碎裂声。
暴雨如注,雨水顺着瓦楞飞泻而下,砸到台阶之上。
满场死寂声中,一个华服的妇人踉踉跄跄奔了出来,哀切地唤道:“夫君!夫君!”
那妇人死死护住李贲,转过头来,语无伦次地嘶吼。
“卫侯!我李家乃簪缨世家,代代辅佐大昭君王,你怎敢刺杀功臣之后!”
卫燕挥剑朝李贲砍去。
那妇人躯体挡在李贲身前,惊声尖叫:“你不能杀他!我夫君方与我说了,他在午后瞧见过柔贞公主!”
宝剑堪堪擦过李贲的面颊,在鼻前一寸地方停了下来。
卫燕眼中阴骘毕露,一把捞起妇人道:“你方才说什么?”
那妇人面容惨白,双手颤抖,从李贲身上摸索出来一个沾血的玉佩,递到卫燕面前,问:“这是柔贞的公主的玉佩对不对,我夫君捡到了它!你不杀我夫君,他可以告诉你柔贞公主躲到哪里去了!”
天边亮起一道闷雷,照亮卫燕沾血的面颊,狰狞无比。
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姜吟玉现在躲在哪里?”
妇人失色,颤颤巍巍道出了两个字。
卫燕听罢,将人重重扔在地砖上,大步走到殿门口,沉声吩咐手下。
片刻之后,成队的侍卫从建章宫跑出。
若是此刻从皇宫的上方观察,便能看见黑云一般的士兵,正在以极快的方向,往皇宫的某个方位流去。
雷声轰隆,如同催命符敲打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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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天边滚过一道雷鸣,将姜吟玉从睡梦中惊醒。
殿内漆黑,灯已经熄灭。
一片安静中,姜吟玉睁开眼,抱了一下冻僵肩膀,这时听身侧传来窸窣动静。
姜曜手持高烛,从浓重的黑暗中走来。
乌云遮月,芭蕉叶滴答作响。
他搁下灯烛,朗星般的眸子看着她,道:“天快亮了。”
姜吟玉明白,这话是在告诉她,她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贲(bēn)
4、压迫
四周漆黑,雨声沥沥,更漏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姜吟玉身上的嫁衣还没有干透,丝丝寒意从衣料间渗入肌肤。
孙太医已经离去,殿内只有他二人,姜吟玉听他说天快亮了,连忙站起身。
这时,殿外响起一道声音,似乎是早起侍奉的小宦官:“殿下,到起身的时辰了,奴婢给您端了药来。”
那人敲了几下门,没等殿内人回应,便径自推门而入。
姜吟玉听到声音时,已经来不及躲藏。
小宦官猫着腰进来,等关上门,抬起头,看到立在案边的两人,神色霎时一变,愣在原地,讷讷道:“柔贞公主?”
姜吟玉低下头,侧开脸。
直到姜曜开口让他过来,小宦官才缓过神来。
宦官吴怀快步走近,额间流下细汗,太过紧张,搁药碗时一个不小心,直接将药碗给打翻在地。
药碗摔成碎片,声音回荡在大大殿。
吴怀双膝一软跪下,匍匐在地,局促道:“殿下恕罪!”
视线所及之处,出现一抹红色的嫁衣裙摆,吴怀后颈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昨夜侍卫们巡逻,四处搜寻柔贞公主的下落,其间还找到东宫来,吴怀在自己屋里也听到了动静。
天子为了寻得公主,悬赏万两黄金,宫里人人伺机而动。偏偏柔贞公主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任由侍卫把皇宫翻了个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
可谁能想到,柔贞公主藏身之处,不是旁的地方,正是东宫。
殿内气氛压得人喘不上气。
吴怀面几乎贴着地面。
听到头顶姜吟玉道:“可否请你找一件干净的衣裳来?”
潮湿的嫁衣还贴在姜吟玉身上,她衣裙沾着水珠,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浸过一般,脚边聚集了一汪水。
吴怀捞起衣袍起身,道:“奴婢去办。”
还没走几步,身后又响起姜吟玉的声音:“等等。”
吴怀转过头来,问:“公主有何事吩咐?”
姜吟玉道:“我想要一件宫女的宫裙,可以吗?”
这话简直让吴怀眉心直跳,柔贞公主冒然出现在东宫,已经让人匪夷所思,这会要一套宫女的衣服,这是要做什么?
他脑子嗡嗡作响,朝太子投去询问的眼神。
听她这样的要求,姜曜也没多惊讶,只道:“去办。”
一盏茶的时间后,吴怀匆匆赶回,将宫裙递给姜吟玉。
姜吟玉接过衣物,转身绕到屏风后面,没多久后出来。
吴怀主动上前,去接她手上换下来的嫁衣,道:“交给奴婢来处理吧。”
姜吟玉想他是太子的手下,应当不会泄露自己的踪迹,和他道了一声谢,转身又朝姜曜做了个礼,往殿门外走去。
此刻正值秋日清晨,夜幕还没散去,熹光微薄,只天的边际泛起一层浅浅的鱼肚白。
姜吟玉眼皮直跳,不知为何总觉得隐隐不妙,压下心头不安,冒雨跑出殿去,很快身影便融入夜幕之中。
她走后,一阵冷风灌入窗户,吹得旁书架上佛经飞散。
姜曜抬起头,看到远处山峦叠嶂,乌云笼罩在皇宫上方,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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