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了几秒。
路知宜心跳得太快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不是不愿意。
只是,太突然了,她还没准备好。
程溯贴着她,许久后抬身吻了吻她的肩头,又轻轻埋到她颈深处,很沙的声音说:“对不起。”
是他的问题。
是他没有控制住,今晚莫名疯魔般地想要她。
“对不起知宜。”程溯很低地又说了一次。
路知宜听得更内疚,她抱着他的背,“可能是因为我爸爸还在医院,所以我……”
“我知道,所以我说对不起,没考虑你的感受。”程溯说。
他将路知宜如珍似宝地捧在手心,平时连亲吻都是点到即止,今晚却失控地做了这些。
程溯很深地吸了一口气,翻身躺回去。
他为什么要将那些压抑发泄在他深深喜欢的女孩身上。
怀里软软钻进一个身体,小心翼翼问他:“那你抱着我睡好吗。”
程溯抬手将人搂到怀里,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好。”
路知宜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隐隐地觉得程溯有心事,猜测和那天见面的人有关,又不敢贸然去问。
这一夜,两人各怀心事,睡得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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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弘很快就从icu出来转入了普通vip病房,人清醒了,身体也恢复得不错。
或许是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再度醒来的路弘释然了很多,和路知宜不再有嫌隙,该说的都说,该聊的都聊,只是和程溯还是淡淡的,不拒绝,但也没有表现出接受的样子。
偶尔路知宜不在时,他会走神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里透着莫名的沧桑和无奈。
路弘在ICU的那几天江映月每天还来一次,可眼下转入普通病房她却好像消失了一样,路知宜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可接通了又被按掉。
以为是不愿意接自己的电话,路知宜也没再强求她出现。
虽然路弘还在住院,但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已经到了路知宜给梁展展做家教的日子。
这天下午路知宜便去了梁展展家里,开始了第一天的补习。
时间也来到了林君娅说的三天期限。
仿佛是某种时刻的倒计时,虽然程溯有着自己的选择和决定,但林君娅不亮出最后的筹码,他始终不能安心。
程溯不喜欢被动,更讨厌这种无法安定的感觉,他知道这件事终究要解决。所以,趁着路知宜在帮梁展展补习,程溯跟梁美岚要了林君娅的联系方式,主动开启了这场交谈。
他们约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林君娅安排了包厢,非常隐秘。
门关上,程溯在平静地在她面前坐下,说:“我说过我不会回去。”
林君娅笑:“我也说过你没有选择。”
两人对峙而坐,莫名交锋着火/药味。
安静半晌,程溯轻轻靠着座椅后背,“理由。”
“在说理由之前,不如我先说一说让你回去的原因,或许你会理解我的心情。”
程溯顿了顿,没表态。
林君娅知道这是默认,便继续往下道:“你外公年初检查出中期肾癌,医生给出的诊断是2-5年的时间,但医学没有任何绝对,也有可能他连一年都支撑不下去。”
程溯讽刺地笑了下,“关我什么事,我又不会治病。”
“这一点不用你操心,你外公有最顶尖的医疗团队在照顾。”林君娅打开手机,在某搜索引擎里打下一个名字,找到相关的词条介绍后递上手机,“梁美岚应该不清楚你外公家里的具体情况。”
程溯很低地垂了垂眸。
虽然有过心理准备,但看到名字的那一刻,他眼底还是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你外公并不知道我来找你,这件事是我的私人行为。”林君娅道。
程溯没耐心听太多,“说重点。”
“我要你跟我回去,陪你外公过最后的这几年时光。”
程溯听笑了,“凭什么。”
“凭你身体里流着林君颂的血,凭你母亲让你外公一辈子活在失去女儿的痛苦里。”
程溯很轻地偏开头,“那是我母亲,不是我。”
林君娅胸口起伏了下,努力缓和地说:
“程溯,你外公一辈子就你母亲一个女儿,从小精英教育,好不容易从名校毕业即将出国留学,却放弃所有前途和你父亲在一起,背井离乡未婚先孕,甚至最后让你外公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到死父女之间都没能和解。”
“别怪你外公不认你,他恨透了你父亲,恨他带走了自己的女儿,那是他一生的期望和骄傲,大好年华却在24岁戛然而止,而你,一个身上流着程景凡血的孩子,一个他恨透了的男人的孩子,你让他情何以堪去接受。”
“可你到底是他林家的血脉,你外公没有办法面对你,不代表他完全忽略你的存在。”
程溯淡淡地笑了:“是每个月3000块的存在吗。”
林君娅摇摇头:
“程溯,你以为梁美岚这些年的生意为什么能这么顺利地发展?安宁娱乐业的蛋糕多少人想争,凭什么就她梁美岚分到了最大的?还不是他希望照顾你的人羽翼丰满一些?16年你背后受重伤,伤你的人在安宁再出现过吗?17年你帮警方摸到了毒窝,他在家里一遍遍地叹你跟程景凡一样胆大不要命,话虽那么说,脸上却又是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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