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奾看着跑开的学生,想起一事,遂问道:“此前曾听先生说过,从外地来应试的书生能在书院中借居?”
“正是,院长辟了两处院子出来,供明年春试的学子潜心备考。”
宋奾点了点头,琢磨着尤起跃到时不若到书院来,这儿环境氛围都比待着家中要好,能让他安心待考。
“可还有位置?”
周则玺犹豫起来,须臾后问:“宋姑娘家中有人要参加明年春试?”
“还不知什么情况,若是没有位置那便算了。”
“现在陆陆续续还有人进来,不过宋姑娘若是需要可提前与我说,我留个位置出来。”
“好,那就先谢过先生。”
“宋姑娘不必客气,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周则玺说完这句,心里想了想,还是将疑惑问出,“不知宋姑娘家中是何人要应试?”
据他所知,肃清侯府除了宋瑜并无男丁,宋瑜的身份自然不需要再参加春试,而如今宋奾母女俩离了宋家,哪还有什么亲戚?莫不是什么邻居?
宋奾没多想,“是我扬州舅舅家的表哥,他应当会到盛京来。”
周则玺显而易见地惊讶了:“宋姑娘在扬州还有舅舅?”
宋奾停顿片刻,“不错。”
过了好一会儿,周则玺才道:“原是如此,那届时宋姑娘直接来寻我就是。”
宋奾有些不愿了,不过既已开了这个口,也就没多说什么。
用过饭,周则玺还想请俩人观摩午后的教学,宋奾以绣坊有事为由拒了。
路上陈芷安问:“怎么就走了,我还挺想看看人家是怎么教书的呢,这辈子都没进过学堂。”
“东安街的绣坊才刚开,事情多着呢。”
陈芷安信了,高兴说:“你这绣坊我还没去过,我同你一道去。”
“嗯。”宋奾想起沈如,也没瞒着她,“沈如来找过我。”
陈芷安瞬间张大嘴巴,“什么?”
宋奾简单说了一遍事情经过。
“我说呢,怎么这两日吃饭她那般开心,原来是这样啊。”
宋奾不由笑,“俩人如今怎么样?”
“好着呢。”陈芷安睨她,“你这还管起别人来了,多为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宋奾笑容瞬间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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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壹走进芳华巷时是惊讶的,待进到那间小院子,震惊之意更甚。
他忍不住问白泽,“卫大人还住在这?”
白泽点头,“是。”
萧珩壹沉默下来,往事浮现脑海。
原来才不过大半年啊,怎么的就像过了大半生。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稳定心神后才往书房走去。
书案前没人,萧珩壹探头找了找才寻到坐在窗前的卫凌。
萧珩壹又是一惊,他知道卫凌受了伤不能站立,可如今亲眼见到仍是不免感叹。
直到现在,萧珩壹仍旧理不清他对于卫凌的心绪。
那是他少时仰慕的人,他曾经研究过许多他的策论、有关于他的消息他一定不会错过,他总想着和他比一比,一较高下。
后来知晓卫凌与宋奾的关系,他开始恼恨起这个人,恨他的无情无义与辜负,让宋奾平白受那么多苦。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人,是他的伯乐,他给了自己机会,并且许多时候都是卫凌在护着他。
若是没有卫凌,哪有如今的萧珩壹?
到现在,命运弄人,他娶了妻,不得不逼着自己放下宋奾。
卫凌呢?
萧珩壹立在原地,看着他稍显落寞的背影,不由想,如若当初追去扬州的是自己,那他和宋奾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可惜没有如果。
他变了,卫凌却一点没变。
卫凌应是察觉到人,转过身,一声“你来了”打断他思绪。
萧珩壹回神,拱手道:“卫大人。”
卫凌自己转动轮子,表情平淡道:“坐吧。”
“可知我今日找你来是何事?”
“卫大人请说。”
卫凌先问,“宋瑜一案是你在经手?”
“是。”
“查出什么来了。”大理寺查了什么卫凌早知道了,不过他仍是问道。
萧珩壹如实答:“应是和太子有关,不过某日起线索全部中断,案件只能暂时悬着。”
“嗯,有没有什么方向?”
“我与宋大哥商议过,他愿意配合我们查出真相,伺机而动。”
卫凌掀了掀眼皮子,似诧然又似漫不经心,“把人放出来。”
“啊?”
“东夏律法,若一月未定罪,不可再拘。宋瑜在里面待久了,许会有危险。”
萧珩壹顿时明白过来,恭敬道:“是。”
卫凌又丢给他个折子,是早上那封,“这个案子我派人去西南查了,盛京这边交给你,不要用大理寺的人手,用你自己的。”
萧珩壹如今是大理寺少卿,他上面还有个陈卿正,虽说卫凌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这样直接给他派任务好像总有哪里不妥。
不过萧珩壹只犹豫了一瞬就直接应下,他若是要站阵营,只能是卫凌这边。
说完了正事,书房里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撇去官职,俩人关系实为尴尬。
萧珩壹手里捏着折子,斟酌过后,终是开口,“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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