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宋奾离开,这家反倒不像是个家了,域川不愿意回来,就连钰君那孩子也不闹了。”
陈箬斟酌一二,开口问道:“母亲,您还在怪阿奾呢?”
一晃眼,宋奾离开已两年多快三年了,她们俩人自那次在芳华巷撞见宋奾,便知道了这么久以来她过得一直很好,比在将军府时要畅意许多。
陈箬私心里是为她开心的,宋奾在将军府三年过的什么日子她最清楚不过。
后来卫凌回来过一趟,听说是与端容郡主说了许多,不过说了什么她并不知晓。
此刻端容郡主眉目微敛,喝了口茶后才道:“若是域川早些与我说那些,我也不必逼着她离开,也怪我,连自己孩子什么情况都不知。”
陈箬难得在端容郡主脸上看见这般忧伤神色,“母亲......”
“域川还住在那巷子里呢吧?”
“是。”
“人家都搬走了他还住着。”端容郡主“呵”一声,“他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如今倒肯去吃那些苦。谁能想到呢,那样冷情冷意的一个孩子竟还有这一面。”
端容郡主忽然笑了笑,“你说,若是我上门去,阿奾还愿不愿意回来?”
陈箬惊了惊,思虑片刻后还是劝道:“域川叮嘱过让我们不要去寻阿奾,他们两人的事就让他们去解决,母亲,我们就不要从中掺和了。”
端容郡主长叹一声,“罢了,我只愿他平平安安的就好,至于其他,能有便是福气。”
这会袖礼练完了字,朝两人道:“祖母,娘亲,袖礼写完了。”
端容郡主终于有了些笑意,“快拿来给祖母看看。”
袖礼跳下凳子,将宣纸拿了过去,端容郡主看完后喜笑颜开,对陈箬说:“我瞧着这字还有几分域川的影子呢。”
“常思的字看都不能看,平日里袖礼都是拿着域川留下来的字帖、书信临摹,定然是有几分相似的。”
端容郡主将纸放置一旁,摸了摸他的头,“将来咱们袖礼也跟叔叔一样,做个大官,留在盛京陪祖母好不好?”
袖礼乖巧应:“好!”
这时秋嬷嬷突然进门来,兴奋道:“郡主,二郎回来了!”
端容郡主登时站了起来,“回来了?”
“是呢,不过......”
卫凌已行至门前,两人都明白了秋嬷嬷口中那个“不过”。
“域川,这是怎么一回事?”端容郡主大惊失色。
卫凌耐着性子解释一番,依旧没有道出实情,不过端容郡主信了,抚着胸口直说:“会痊愈就成。”
几人进到屋内,端容郡主高兴得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忙着让下人给他端茶倒水,又忽然瞥见桌上的宣纸,直接让人拿给他看,“域川你瞧瞧,袖礼这字是不是有你当年风范?”
卫凌接过,看了几眼,朝袖礼招了招手。
袖礼怯生生走到跟前,“叔叔。”
卫凌此刻坐着,比袖礼高不了多少,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写得不错。”又指着纸上一个字说:“不过这儿笔力要重些,才显得有气势。”
袖礼重重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卫凌示意袖礼靠近,随后在他耳旁低语几句,小人立马精神抖擞起来,拿着纸跑开。
而轮椅车上的人望着离开的袖礼,唇角露出几分笑意。
一旁陈箬俩人看得呆了,卫凌上次回来也是这般,对袖礼的态度一改从前,温和得不行。
他们都以为卫凌是一时兴起,可今日依旧这样,端容郡主高兴极了,顺势道:“域川,你如今腿脚不便,不若搬回将军府,也好有人照顾你。”
卫凌回过身来,“母亲,我现在住的地方里皇宫近些,就不搬了。”
端容郡主眼见的失落起来,却不敢多说什么。
“母亲,这是给外祖母求的平安符。”卫凌从衣袖里拿出一枚符,递给秋嬷嬷,“我这模样就不去长公主府了,免得让外祖母担忧,还请母亲替儿子跑一趟。”
端容郡主连连应下来,收好平安符后问道:“这快到晌午了,可要留下来吃饭?我让厨房去准备些你爱吃的菜。”
卫凌本想拒绝,可话到嘴边还是同意了。
“阿箬,你快让人去把钰君叫回来,咱们一家好好吃个饭。”端容郡主赶忙吩咐。
卫钰君嫁了卫海奉手底下一个年轻将军,性子收敛不少,日子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没人能欺负得了她去。
陈箬离开,端容郡主拉着人关心了几句,卫凌都一一答了。
末了,卫凌问:“父亲可在?”
端容郡主怔了会才道:“在书房里呢,我让人叫来。”
“不用,我过去一趟。”
等白亦推着人消失在视野里,一旁秋嬷嬷感慨:“没想到二郎竟变了这么多。”
端容郡主没出声,只抹了抹眼角的泪。
--
卫海奉见到卫凌的腿没多大反应,俩人同在官场,早有有心巴结的人将卫凌近况告予他。
不过他倒是惊讶,卫凌居然会主动上门,这十几年来还是头一次。
父子俩关系早就僵持不下,卫海奉一生戎马傲惯了,他不会先低头。
此刻惊讶神色很快掩起,他坐在书桌后,只瞅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卫凌坐在书房中央,看着那个从小被他视为噩梦的人,心里笑了,兜兜转转,眼前人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命运捉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