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呢?”陈芷安问。
宋奾收起笑意,“宁国公主现在应当不小了,圣上可有为她订下亲事?”
说到这个陈芷安就更来劲了,她推开眼前的茶杯,好似这样能说得更清楚,“订了!”
宋奾一颗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仿佛预知了接下来那两字。
回盛京的一路上,乌起隆老爱缠着她问东问西,问她和卫凌怎么成的婚,问卫凌喜欢什么东西,问俩人因何和离,问到最后她都烦了,一见到乌起隆就绕道走。
但也就是这一路,让她发觉自己已经可以坦然说出从前那些事了。
说出口,也没有那么难。
陈芷安忽然停了,朝她眨了眨眼,“你猜猜?”
“我哪知道,你快些说。”宋奾心里笑自己,眼下她与乌起隆又有什么区别?
“是明年的新科状元!圣上说了,明年春试谁要拿了状元谁就能尚公主!”陈芷安说完,见她垂着眼,疑惑道:“怎么你这一点都不惊讶。”
惊讶,但惊讶的是为何不是卫凌。
不应当啊......
那会儿宁国公主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怎么会......
宋奾问:“明年的状元都没定下来,万一是个成了婚的,又或者是个四五十岁才考上来的举人,这样宁国公主也嫁?”
“我原先也这样想,不过夫君说,圣上放出这句话,那宁国公主肯定是点头同意的。而明年,宫里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到时候也许并不只是惟才而上。”
宋奾点点头,是这个理。
扶持一个新人总比操纵一个元老要简单得多。
俩人说说笑笑,一晃眼天都快黑了。
陈芷安今日说得口干舌燥,大概喝了有三四壶茶水,最后猛然想起家里还有个女儿,着急忙荒的走了。
陈芷安离开后宋奾一个人坐了一会,落日余辉斜斜洒进来,照在茶杯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她不在这一段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有大有小,沈娥不再执着于卫凌,萧珩壹有了新开始,陈芷安最后离开时说她想再要个孩子,张叔又得了个新孙子,就连曹娘子也找了伴,要在盛京安定下来了。
每个人都在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宋奾看着那道慢慢消逝的影子,心里明白,它第二天会从另一个方向上升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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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家人用完饭,宋奾和尤四娘在院子里坐了会。
宋奾问道:“娘,这怀了孕是不是就得好好养着啊?”
“嗯,头三月最紧要,小孩子还不稳当。”尤四娘想起了自己,“当时跟着你父亲来盛京时,你也不过两个月,却跟着我们一路吃了那么多苦。”
宋奾立即担心起来,“挽翠现下也是两个来月,也是跟着我们从扬州到盛京,会不会有什么事?”
“不会,你别多想。”尤四娘看着宋奾,脸上都是歉意,“我刚到盛京时得应付你父亲那一家子,吃不好睡不好,到头来委屈的还是你,是娘亲没拎清,对不住你。”
“娘,没事,咱们现在好好的呢。”
尤四娘拍拍她的手背,“是,所以挽翠与我不同,她会顺利生个大胖小子的。”
“嗯,我今天是想着,今后就不要让挽翠跟着我四处跑了,太累。”
“总得有个人帮你才行。”
宋奾应:“我今日让张叔帮我留意了,让他挑几个机灵的出来给我看看。”
“也可”
随后叫来挽翠商量,她自然不肯,可她也抵不过宋奾,最后商议着只让她在绣坊里帮忙,不用随时跟着宋奾出门。
挽翠一走,院子里又静下来了。
秋夜舒爽,但夜越深凉意越甚。
坐了一会,尤四娘道:“好了,回去休息吧,别着凉了。”
宋奾没起身,像做了决定般,字句清晰地对她说:“娘,你现在与街邻四坊的都熟,你帮我问问,有没有未娶的男子,合适的话我便去相看相看。”
尤四娘一下怔在原地,不敢置信般再次确认,“什么?”
宋奾笑了,“我怎么的也要让您抱上外孙啊。”
尤四娘平日里就是个敏感的,此刻眼眶又红了。
这事她前前后后明里暗里不知与她说了多少回,她回回拒绝,说什么绣坊事情多忙不过来、新进的货还没点,等全部借口都用完,又说自己没那个心思。
她到最后都快要放弃,想着这辈子两个人就相依为命过下去好了。
再怎么心疼又有什么用,她既不想,强求只会害了她。
现下蓦地听到她这样说,尤四娘一颗心不知怎么的就纠在一起。
她不愿了,她的女儿那般好,她舍不得让她将就,“阿奾,娘亲不用抱外孙,娘亲有你就够了。”
宋奾坐正,“娘,可是我想。”
尤四娘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两年多前那个说要和卫凌和离的宋奾,一样的坚定目光。
“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
尤四娘沉默一会,“阿奾,这街坊邻居什么人你也清楚,娘亲虽不愿你再嫁入将军府那种人家,可也不愿委屈了你去。”
“娘,相看又不是定下来,若是看不对眼我也不愿意的。”宋奾莞尔一笑,“我明后天得忙起来了,相看能省些时间。”
尤四娘一下哭笑不得,“有你这样对待终生大事的吗?马马虎虎找个人就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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