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婶格外热情, 端茶送水的就怕贵人歇得不舒服。
宋奾接过一杯热茶,和煦笑道:“大婶不用忙活,我们等这阵雨停了就会离开。”
“那夫人怕是走不了了, 我们这已经连续下了半月的雨,好不容易放晴两天,今儿个又下起来,一时半会停不了的。”
“下了半月了?”挽翠吃惊问。
李大婶满脸担忧:“可不是,半个月的绵绵细雨,愁得我们不知如何是好,那麦子眼看就要毁在田里,今年收成是无望了。”
他们一路上走的官道,只能见路面上有些湿润积水,不曾想竟是已下了半月雨。
宋奾这才明白卫凌所言不虚,今年水患确实严重。
“大婶,咱们这离源河多远?”宋奾忽然问。
“不远,就几十里的路程。”李大婶好似想起些什么,“夫人可是要南下?”
“不错,我们要去扬州。”
“哎呀,那就糟了,源河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发大水,今年又下了这么久的雨,不知道那大桥还能不能过人。”
宋奾闻言轻蹙眉头,“可还有其他路?”
这时一直领着孩子在旁边玩的年轻妇人收回盯着宋奾的视线,插一句,“往年还可以走水路,不过不知如今水势如何,若是太大,恐也过不去。”
这是谁也没料到的状况,龙泰与挽翠俩人都沉着脸,挽翠朝宋奾道:“二娘,这可如何是好?”
都走到了这里,再返回去已然不可能,不过几十里,总要先去探探情况先。
“无妨,先等等看。”宋奾看了眼外面断了弦般落下来的雨,回首对李大婶说:“大婶,今日看来是走不成了,我们能否在您这儿借住一晚?”
这夫人一来就给了锭银子,够他们一家吃上半月,李大婶巴不得他们多住几天呢,当下应下来,“可以可以可以,阿红,快去收拾你们那间屋子出来给贵人,我们今晚挤一挤便成。”
年轻妇人听了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没反对,留下孩子回屋去收拾。
“还有我们的护卫......”
宋奾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李大婶打断,“我这就去问问隔壁家,夫人不必担心,这出门在外的我们能帮一把就是一帮。”
“那便谢过大婶了。”宋奾从荷包里拿出些碎银,“还需麻烦大婶帮我们准备些能填饱肚子的晚饭。”
“哎,自然不能让夫人饿着。”李大婶笑眯眯离开,堂屋里只剩宋奾三人,还有一个刚吱吱呀呀学语的一岁孩子。
“龙泰,若明日还是下雨,你便带两个护卫先去源河看看,我们视情况再往下走。”宋奾吩咐。
“是。”龙泰应下。
俩人说着话,挽翠已兴致勃勃去逗小孩,小孩不怕生,在逗弄下咯咯笑。
挽翠从袖兜里拿出来个小银环想要去哄,宋奾认出来那是自己给她的嫁妆礼,拉过她的手,又往门外张了张眼,才道:“挽翠,不可露财。”
挽翠瞬间明白,收起银环,“嗯,我知道了。”
“该答谢的我们自会答谢,其他的不必多做。”宋奾转向龙泰,“龙泰,今晚不要睡太熟。”
“好的二娘。”
宋奾本不想多加防备,只是李大婶开门前开门后两个态度,那年轻妇人又一直盯着自己头上的发饰看,她不能不多留个心眼。
傍晚前雨还未停,李大婶两个儿子从外进院,见到宋奾几人惊讶一阵,随后被李大娘安排出去买肉买菜。
晚饭是家常的农家小炒,不过李大婶做菜应是重油重盐惯了,不是宋奾的口味,她没吃几口。
用完饭也没了其他事,宋奾与挽翠俩人回了屋歇息。
被褥枕头都是他们自己带的,除却屋子里淡淡的小孩奶腥味,一切倒也还好。
宋奾躺在床上,听着雨滴不断拍打着房顶,心中有些烦乱,想着下一步安排。
若是运气好,这雨可能明天就停了,若是运气不好,碰上雨连下一段时间,那他们只能返回盛京再做打算。
挽翠站在床榻下问:“二娘,那我便熄灯了?”
“留着吧,不用熄。”
另一头,李家大郎被自家儿媳带出了门,“大郎,你说这是哪来的夫人,怎么孤身一人的?”
李家大郎自然也疑惑,一个如此容颜的女子竟敢孤身外出,不过转眼瞥见她眼里的精光,斥道:“你没见着那好几个护卫?收起你的心思,不然小命难保。”
李家大郎甩手离去,年轻妇人站在原地跺脚。
一夜无事,第二天的雨小了些,龙泰依约一早出门探路,不过晌午后就回来,还没下马就兴奋大喊:“二娘,水退了!”
恰好在门口编竹笼的李大爷听完一点不信,“今年雨水这么多,水怎么可能退,你可别唬人了,我在这活了五十来年就没见源河哪一年不发大水。”
“哎呀大爷,我骗你做什么!”龙泰有些着急,两步跨进屋,“二娘,桥可以走了!我们收拾收拾今晚能到桥边的村子,明日便可过河!”
宋奾有些意想不到,确认一句:“当真?”
“怎么你们都不信,我亲眼见着的,水位低水流平缓。”龙泰补充:“我还特意问了附近的村民,他们说前两天的水势都让他们准备搬家了,不过不知为何昨晚水位就渐渐退了下去,今日一早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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