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顿了一下,然后一切照前。
“滚。”
何娣正这时扭回头来。
看见他冷寂地斜睨着她,咬肌鼓出一块,在他瘦削又流畅的脸部线条里很惹眼。
何娣看着他这一目了然是不高兴的脸色。
她不明缘由地蹙了下眉头,像观察动物世界里的猛兽似的,愣神盯了他几秒。
眯缝眼睛,拇指食指卡着下巴。仿若生物研究专业的高材生,切片行为,以之来分析该生物此种行为的目的源。
那通过这几秒钟细致的观察,和她多年看动物世界的经验。
他……应该是在气她吃独食吧!
何娣看了看手里的瓜子袋子,无奈摇摇头。
有积怨呐…
记得上次在天台上吃瓜子就没分他来着。
记挂上了吧。
好朋友应该学会分享的!
何娣以她清奇的脑思路,意会过来他这般表情的内在含义。
她油腻地勾起唇角。
手伸进瓜子袋子抓了一大把。
一手撑着床边,俯身,不由分说直接一把瓜子塞进他的手掌里。
她笑眯眯道:“你要吃瓜子直说啊,气什么?”
她手里的瓜子太多了,完全阻隔了他们的皮肉相遇。她不知他手的温度是冷还是烫。
陈戈峰冷戾地看着她逼近来的脸,视线从亮亮的眼上带过一下,停在她的左眉尾的一处浅疤上。
何娣长得是真心显小。
皮肤很白但不是惨淡的苍白,可能与她的性格和生活方式有关,她爱说爱跑爱动,因此血气丰盈,两颊白里透红,唇色也红。
发际线有碎碎的胎毛,显得额头光洁,脸小。
眼瞳纯黑,笑着看他时,眼睛会变弯,变窄。
瞳仁也就更深亮。
他要是西南,被她塞了一把瓜子,还被这样笑吟吟盯着看,早就被迷晕了。
可他又不是西南,尤其昨晚还享受了一整夜,她个人独奏死亡催命曲。
鲜活水灵的何娣看他嘴唇没动一直不讲话,眉毛后半截的羽尖往上一扬。
光洁纯黑的眼里闪动不解,直直看着他,疑惑道:“嗯?”
陈戈峰冷漠转开眼,连眉毛也没再看她的了。
喉结往下滚了滚,他还是咽下了口气的,没再骂人。
接着瓜子的手直接转了下,从手背朝地面,转到手背朝着天花板。
他把瓜子通通原数奉还回她的手心。
何娣被他拒绝地动作搞怔住了,她慢慢后退身子,缩回自己的床界线内。
看着手里这把乌黑铮亮的瓜子。
理解错了?不是要瓜子?
还是说……
她视线瞄到床头柜那摆放的另一袋不同口味的瓜子王,灵光一闪。
她把手里的次等货放回原袋子。窸窸窣窣把她相中的那两袋都拆开来,两手分别抓满两把,朝他的方向伸出去。
手距离他的肩头,十公分。
何娣:“奶香和五香你要哪个?”
“你要是要五香你就比个五,要奶香你就摸摸你的奶。”
这个梗,一直以来,屡试不爽,听到的妹子不论害羞还是起哄,亦或是真被戳到,无一例外都会笑。
这是何娣逗笑杀手锏之一。
她以前高中常跟她几个大胸闺蜜开这个玩笑。
撞上性别为男的陈戈峰,竟也一视同仁,说得顺溜极了,一点儿不卡壳,羞涩。
所以她两手呆呆地抬着,期待着他的笑。
她看着他凸起的脖颈筋肉,和一直在动的咬肌,和绷着又松下又绷起的下颌一线。
她想。
完了完了,这回他肯定忍不住要笑了吧。
笑了之后再乐呵呵地把两把瓜子都接回去。
这房友关系,直接破冰烧开水啊。
然而,何娣没注意到。
陈戈峰的拳头握紧了,小臂青筋根根暴起。
他根本不是在忍笑,而是在忍别的东西。
——
张四跟何子下午还没到病房时,就这昨天,娣姐和陈戈峰笑了的话题又讨论几分钟。
两人爬着楼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张四:“我还是觉得,我的six god 绝对没错,那哥们之前肯定是不怎么喜欢娣姐,估计嫌她话多嘴碎,又口无遮拦。”
“但是昨天那个笑,就真得很入心。”
何子斜他一眼:“那只是被逗笑了吧,还有是six sense。”
张四:“你想想,当你能被一个你很讨厌的人逗笑的时候,你心里对她的讨厌会变少很多,而且莫名其妙地会产生好感。”
“啊……她其实挺可爱的,没有那么讨厌啊,一般都会这样想的。”
“这种感情更特别,它有完全颠覆性的转换过程,印象更深,根扎得也深。”
何子一边上楼梯,一边抠手机,张四的长篇大论,也不知听进去没。
他看着脚下,心不在焉地接:“哦,所以大帅哥是正在转换中?”
张四竖指:“bingo,不出我所料,他们两个现在,就此时此刻,应该在病房里说说笑笑,反正跟前两天是两个样子。”
“那哥们指定被我娣姐的幽默,美丽,善良,纯真………”
“一举拿下。”
个der的。
…
请问背对着娣姐而坐,埋着脑袋,勾着脖子盯手机,面色阴沉凶戾的那哥们是被娣姐拿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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