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的声音很甜,不笑的时候眼睛也是弯的。姜莱抬头应了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的手机没电了,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呀?我想打个电话。”
“没问题,走吧。”她答应得很痛快,一方面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另一方面她也想出门透透气。
姜莱转头和那个女孩打了声招呼后就站起身来。她今天没穿高跟鞋,走在大理石地面上也悄无声息的,一时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她们两个顺着侧门出了音乐厅,把嘈杂的音乐声和人声隔绝在那边。
这里是一个水泥平台,旁边有条台阶直通向地面。外面依然有风,云层浓厚,月亮在深灰色的云中若隐若现。
姜莱开了手机的锁屏,又把它递给那个女生,自己转头撑着红漆栏杆随意地吹风。
过了半分钟,那个女孩也没有拨出电话,而是叫了声她的名字,像是确认什么一般。
不是“学姐”,是她的名字。
姜莱不知所谓地应了声,女生的表情让她不太舒服,以至于姜莱看过去的时候不自觉地蹙了下眉。
在路灯并不明亮的地方,手机屏幕的莹白光芒宛若针刺一半照在她的脸上,屏幕上赫然呈现着微博的界面。
女生点开一张相对来说比较清晰的图问道:“这是你吗?”
第44章 愈合 独属。
姜莱已经清醒了, 她躺在床上,但却不想睁眼,也不想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觉得很难堪。前几年的时候因为姥姥的缘故没少跑过医院, 因而对这里的消毒水味很熟悉。
以前的她讨厌这个味道, 现在闻起来却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不舒服的感觉从身体的各个零件处传来, 似乎也分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她一动没动, 过了一会儿又接着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包括她童年时期的那条街、姜家山顶别墅外的喷泉、读书时的林荫路还有佛罗伦萨的教堂和海鸥。这些碎片经常在她的梦里出现, 零零散散地拼凑成了过去的回忆,但其实还不止。
开始的时候都是街景和没有情绪的画面, 到后来演变成了那些让她难以忘怀的事情。被送回姜家的那天,病房里心电监护仪滴滴滴的声响, 在那条满是欧洲中世纪建筑的狭窄街道, 和跟她有着最亲密血缘关系的女人不欢而散,到最后,她梦到靳言竹亲了下她的额头,她的手上戴着一枚漂亮的粉色钻戒。
噩梦就噩梦吧, 其实也无可厚非, 可她为什么会梦到幸福开心的事情?到梦境的最后,姜莱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因为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哪些属于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哪些是她自己的幻想。
她猛然睁开眼,大口呼吸。麻药已经不起作用了,她的头有些晕,脚踝处也针扎一样地疼。
“还好吗?”
靳言竹在病床旁边阖眼趴着。他穿的还是晚上的那件衬衫,只是比那个时候皱了很多, 领带不知被扔到了哪里。虽然依然是帅的,但整个人并不光鲜,气色也不太好,应该是没闭眼多久。
他坐在床沿和姜莱手指相缠,又伸手抽了几张纸巾擦她脸上的汗。她现在脆弱得仿佛一个瓷娃娃,靳言竹碰一下都怕会碎掉,只能小心地和她说着话。
看她好一些后,他皱眉问:“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
姜莱不想摇头,也不想开口,只是眨了眨眼睛。
靳言竹的眉眼在病房的冷调灯光下显得有些冷冽,薄唇没有弧度,看向她的眼神却很温柔。他看懂了她的意思,却还是不放心地按了床边的铃。在他想去卫生间浸一下毛巾的时候,姜莱扯住了他的袖子。
她的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但看起来有些显而易见的脆弱,虽然有被她刻意的隐藏,但效果并不好。
VIP病房里很空旷,整条走廊都没什么人影。
他们两个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先开口,只是双手依然交握着,仿佛他们的情绪能通过皮肤的接触传递一般。
“我梦到你了。”她说。
靳言竹喉结动了下,把脸轻轻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姜莱动了动手指,蹭上他脸侧的皮肤。
他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说的话像是在开玩笑,却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梦到我了,然后被吓到了么?”
“不是,”姜莱轻声开口,拉着两个人的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她没闭眼,颤动的眼睫扫在靳言竹的手背上。
“其实我不怕噩梦,”她坦白,“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只是我的经历而已,没什么好怕的。但我以为你是我的幻觉,所以才醒了。只有这个才算是可怕的事情……”
靳言竹的喉结动了下。
姜莱岔开话题:“我头疼,是……脑震荡?”
他“嗯”了声,“轻微脑震荡,难受得厉害吗?”
姜莱摇头,然后说:“对不起,我没和你说过这些事情。”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我不知道当时被拍到过,我应该和你解释的,我没想到……”
“姜莱。”靳言竹叫了声她的名字,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道歉做什么,你没有错。”
他安抚道:“不是说头痛?先不要想那些了。”
在医生例行检查完之后,姜莱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了,她看着自己被吊起来的左腿,偏着头问靳言竹:“不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吗?怎么办?我要多久才能下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