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递交辞呈了。吴子衿站在桌边,费力地拔着酒瓶上的软木塞,你喝吗?
不喝了,温叶帮她找出一个酒杯,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说吧。
吴子衿给自己倒了一杯起泡酒,糖渍树莓和烘焙饼干的香气一下子涌了出来,何修远把他未婚妻带来参加团队聚餐了。
拍了拍吴子衿的肩膀,温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去安慰她。
温叶一直觉得自己不太擅长关心人,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生病了无非就是多喝水快睡觉,心情不好了就使劲讲自己的糗事,只要把对方逗笑了自己也会跟着开心。
当然,吴子衿说,我知道他结婚很正常,但我就是觉得在律所里待着太没意思了。
坐在地毯上,温叶静静地听吴子衿讲何修远是如何从邻居家哥哥变成她喜欢的人,再变成了自己的带教律师。
最后吴子衿像是看透了什么,叹了一口气,毕竟他都35岁了。
温叶不禁地掰开手指头数了数,她发现何修远早就到了适婚的年纪,而吴子衿也从模拟法庭的最佳代理人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律师助理。
还记得年初的时候,她和吴子衿在商场碰到阿廉,阿廉看着她说:你没变,就是瘦了点。
吴子衿冲着阿廉傻笑,还问他,那我呢?
还是一样傻。
吴子衿大概是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也没反驳,张开嘴就回了个,Thanks.
时间将近早晨八点,她们才有了睡觉的打算。温叶把空调调高了一度,钻进被窝,和吴子衿并排躺在第1.2米的单人床上。听着吴子衿均匀的呼吸声,温叶的脑子里突然放起走马灯,就像是回到了四年前的秋天,回到了当时的学生宿舍。
......
起床之后,温叶发现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吴子衿把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尾,还把茶几上的酒瓶和食品包装袋收拾干净一并带走。
章述:【起床了给我回个电话】
这是她在中午收到的微信。
温叶把对话框退了出去,给吴子衿发消息:【你去哪了?】
吴子衿隔了一段时间才回复她:【我回律所了】
温叶:【?】
吴子衿:【回去办离职手续,希望今天就能把工作交接清楚】
吴子衿:【你去吃点东西吧】
吴子衿:【我没事,不用担心】
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温叶才彻底清醒过来,她有点不敢确信这是在梦中,还是已经回到了现实。
她打开章述的朋友圈,发现他回国之后更新得很频繁,像是不定期地在网络上留下踪迹,故意让有心人能找到他在哪里。
温叶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手指操控界面退出到隐私设置,把章述从不看他(她)的朋友圈和视频动态的列表里移除出来。
章述大多时候不如昨天晚上好说话,不会让人占到嘴上便宜,也不会让人猜出他的心思。他的家境不错,大学时期学校里的人说他是家财万贯的富二代,是自主创业的富一代,什么讲法都有。
加上章述确实相貌过人,伴随着他漫不经心的行事态度,无论站在哪都会给人一种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初印象。
温叶和章述刚有交集那会儿,他就经常穿着夸张的破洞裤,戴着一堆繁琐的配饰,还留着一头可以扎起的长发,整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章述心思活络,或者说他总有办法将自己的胡言乱语圆回来,善于活跃气氛,稍微跟他有过一点接触的人又会给予他正面评价。
熟了之后,吴子衿开始为自己草率认定的初印象找补,她想了半天,说可能这就是艺术家吧,今后会拿普利兹克奖的那种。
温叶突然觉得喝多了将醉未醉的章述有点可爱,他比清醒的时候坦诚了许多,那副游刃有余的傲慢也随着杯中酒见底隐藏了起来。
想到这里温叶在通讯录里找到章述,给他拨了一通微信电话。
但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见章述在对面闷闷地笑,你刚醒吗?
温叶怀疑有人使用帽子戏法把昨晚那个可爱的章述变不见了,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仔细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
18:25。
她心虚地说了一句:是又怎么样?
章述暗示,学妹,到饭点了。
温叶开始装傻,嗯?
我饿了。
什么意思?
他摊牌,我饿了,你快来接我。
谁先挑明谁是输家,温叶满意地打开免提,趿着拖鞋往厕所走去,你等会儿,我洗漱一下。
你先别挂电话,章述那边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我还有事跟你说。
她把手机放在洗漱台上,我要刷牙了,学长。
嗯。
会很吵。温叶再次提醒他。
章述说,没事。
看对面也没有要暂停的想法,温叶拿起电动牙刷往上头挤了牙膏。
你昨晚说今天要画图,是要交作业还是做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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