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季暖把季宸送上去机场的车。
临走前给他转了一千块,季宸不收,说她上班也不容易。
季暖坚持要他拿,出门玩有钱在身上方便。
季宸拿得不情不愿,季暖觉得好笑,说:“回来给我带点特产吧。”
听完这句话,他脸色才好了很多。
送走季宸,她沿途散步。
回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那会她也没什么朋友,每天回家都是一个人。
有时候会碰上去菜市场回来的奶奶,可奶奶对她严厉,有事也说不出口。
夕阳西下,把她们的影子拉长,她的小身板被奶奶挡着,踩在奶奶影子里,趁着奶奶不注意,她常在影子和落日阳光里来回蹦跳。
奶奶会回头说她两句,让她好好走路。
孩童的想法早随时间拉长遗忘了。
当时只觉得,生活里有奶奶就很好了,因为奶奶对她很好。
答应季宸不去老街,但是她还是往那边走去。
到了小时候喜欢去的书店。
这里已经改造了,变成一个书屋,原木的装饰,像是闹市里安静的一片净土。
这个点早关了门,她坐在前面的石阶,望着星空。
乡下的天空和大城市的不同。
夜越深,星星越多,逐渐地,后半夜能看到银河。
想用手机拍张照片,才发现电量只有百分之二,不敢轻举妄动。
弹出接听画面,傅斯朗的电话打进来,季暖迟疑片刻,放到耳边。
季暖:“怎么了?”
傅斯朗急切问:“你在哪?”
季暖愣神,回头看了眼书屋新改的名字,“我……我在三好书屋。”
电话耗电大,才说完这句话,手机自动关机了。
失去和外界联系的方式,她紧张起来。
挂了电话那边的傅斯朗会不会担心?
她焦灼地想,继续找一个街边充电宝。
才反应过来,街边充电宝……也是需要扫码才能拿的啊。
懊恼自己考虑不周,早在下山的时候就该去找充电宝。
在她拿不定主意干着急的时候,一道刺眼的光打过来。
她抬手挡住眼睛,光线落在她脚边。
脚步声渐近。
在她的注视下傅斯朗黑着脸迈着步子走来,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和那次去景区找她一样,步履匆匆,似乎很着急。
她宛如做错事的孩子,收回迈出的脚步,背着的手紧握,摩擦着衣摆。
“你……怎么来了?”季暖鼓足勇气,小声问他。
傅斯朗下颚线紧绷着,看来心情不太好,他把手机灯光熄灭,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下一秒,她跌入一个怀抱。
环着她的力度收紧,男人搭在她肩头的手克制着力度,怕伤到她。
季暖懵住,手脚无处安放。
耳边是他嘶哑的声音。
“季暖,你别再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好吗……”
醒起来看不到她,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抑制不住多想,心尖都在发颤。
听完他这句近乎哽咽的话,季暖心里酸酸的。
意识到曾经自以为潇洒的分手,给他带去的伤害有多大。
她埋头靠在他肩膀,伸手抱了他,良久才说:“我……只是来给奶奶扫墓。”“不会走了。”
以后都不走了。
她鼻尖蹭着冲锋衣的领子,嗅到男性特有的气息以及他身上的木质香,心疼问:“你找了多久?”
傅斯朗:“不久。”
其实从接到她电话后一直在找,查到她老家的位置就赶过来,也知道她住在老街。
她接起电话的时候,他就在附近。
季暖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鼻子堵得难受。
他风尘仆仆寻来,却总装作没事的样子。
毕业典礼给她送花也是。
他暗中打着手电筒照来,让她感觉这个世界上,好像有个人总担心害怕她在外受伤,不远千里来到她身边。
亲眼确认她还好就行。
季暖敛去情绪,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傅斯朗垂眸瞧她,伸手抚摸上她的脸,轻轻擦掉她的泪。
拉下他的手,牵到手里,她说:“走吧。”
傅斯朗反握住,搂着她肩膀,打开手电筒照在青石板上。
季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沉默了,说起了别的事情。
季暖:“其实我不住老街里,这是小叔的家,我住在老街再过去一个街道的老房子。”
临近乡下。
那片现在已经成新开发区了。
傅斯朗沉沉地嗯了声。
季暖摁掉他手机的灯,“我熟路。”
犹豫一会儿,傅斯朗把手机收起来。
她仰头看着男人的侧颜,就算在黑暗里,也能勾勒出他优越的面部线条。
季暖:“你……生气了吗?”
问完,她惴惴不安等着他的答案。
傅斯朗看向她,淡淡说:“不知道。”
不知道该气什么,心有余悸的感觉令他茫然。
季暖抱着他胳膊,紧靠着他,“对不起。”
傅斯朗不忍心说:“我追过来不是要你道歉的。”
季暖:“我只想回老家看看,总感觉我在这边遗失过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