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朕做何保证?”培恒看着我。
“给培玉身份,培玉若是亲王,背靠林炎,日后无论你的哪个儿子继位,培玉都会成为他的眼中钉。可培玉若不是亲王,便要去往封地同我们骨肉分离,我于心不忍,”碗里的鱼眼睛终于被戳烂,我放下筷子,“不如说小亲王染了重病不治身亡,太后忧思过度一病不起最终随小亲王而去。”
“你脱了太后身份重新入宫容易,培玉谈何容易?”培恒微微皱眉。
“阿苑随我多年,你先封她为妃,缘由是醉酒后同她春宵一夜,她怀了子嗣将其藏在民间,如今被你发觉特地接回。小孩子长得快,不过几个月模样便又和现在不一样,加之我之前十分保护培玉,见过他的人也只有我宫里的几位,没什么人能认得出。入宫后可于礼官面前滴血认亲坐实培玉是你亲子,”我看着培恒,“之后再将培玉放于我宫中抚养,如此,我们一家三口便可团圆。”
“你若需要子嗣傍身,赵妃诞下的孩子交予你养便是,何必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培玉是朕的亲子,你该相信朕总会让他安稳一生。”稖恒犹豫半晌,终是拒绝。
我不再看培恒,只是望着面前的那盘松鼠鱼,这是早就预想到的结果,心口却还是寒的厉害,“ 你在担忧,皇妃,将军,再加上一个皇子,又是一个卫家。赵妃有孕你扶持赵家,想要扼制林炎,亦害怕赵家势力愈发大后难以控制,将她的孩子给我养,倒是极好的制衡之术。培恒,你是天生的帝王。”
“阿细,”培恒在叹气,“你既然知晓朕现如今是一国之君,便有许多事情身不由已,许些事情朕不得不考量,不能再走先帝的老……”
“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打断培恒,“你不喜培玉,为什么?为什么我九死一生为你生下的孩子,你不喜欢他?”
培恒抬起筷子,犹豫了半晌后又放下,一双冰凉的眸子重新看向我,“这个孩子,不过是为了子嗣傍身得先帝荣宠才冒险生下的。他从一出生,眼里看着的是先帝,别人教他唤父皇,唤的也是先帝,朕只要看见他,便会控制不住的想起你与先帝在一起的日子,朕便气得要发疯。”
“那你又如何能够要求一个被你侮辱的后妃,还要心甘情愿地为你生孩子?”
“林细,”培恒抬手将面前的松鼠鱼摔在了地上,打断我的话,“朕对你的耐性是有限的。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不想再去看面前这个不可理喻之人,培恒很快冷静下来,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面颊。
第75章
“罢了,”培恒的声音里终于难得的多了一丝妥协,“ 你若执意,便依你。”
“她出身不高,便封个昭仪吧,过上几日,朕让司礼监择吉日册封。”培玉语气愈加平和,只是一双眸子依旧薄凉得厉害,“ 朕会将培玉送回来,待她封昭仪后,你与培玉一同服下假死药,剩下的,交给朕便好。你只需睡一觉,一觉醒来,一切便都过去了。”
培恒离开后,阿苑带着宫人匆匆进来,“奴婢在外头听见又在摔东西,娘娘可有伤到?”
我望着阿苑苍白的一张脸,算不得绝色,却也清秀,身旁的宫人匆匆将周遭的一切规整好,我抬抬手,让她们全部退下,只留下阿苑一个人。
“哀家自入宫,便是你一直陪着哀家,”我拉住阿苑的手,让她坐在我的身旁,“你知晓哀家那样多的事,为何从未想过叛了哀家?那时哀家在这宫里的任何一个敌人,皆比哀家能给你的荣华富贵多。”
“奴婢自小便知晓,像奴婢这样被采买进来;的,这一生都是离不开皇宫的,便是卖主求荣,得了银钱,奴婢没有亲人,又能往哪里花。跟着娘娘,吃穿用度皆好,又怎会人心不足蛇吞象。”阿苑的头垂得很低。
“所以那一日你为了哀家,连命都可以不要吗?”我望着阿苑。
“奴婢很小的时候就被买入宫中,无权无势,鲜少能领到好差事,那时候宫里没有什么人将奴婢当人看,吃不饱也穿不暖,被指派侍奉娘娘,是奴婢这么多年里领到的唯一可以吃饱穿暖的差事。”阿苑终于抬起头,“奴婢心里感激娘娘,因为娘娘,奴婢这么些年里头一回觉着自己像是个人,一个被尊重的人。”
我轻轻握了握阿苑的手,心底微微有些发紧,培恒未曾留给我太多时间,这几日,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五日后,司礼监匆匆忙忙宣了圣旨,阿苑哭着向我拜别,迁居新的寝殿。同日,培玉终于回到我的身旁。
又过了三日,培玉身旁的内侍官来了我的寝殿,他递给我两只小小的瓷瓶,“娘娘,按着皇上吩咐,这只白的是给小亲王的,这只红的是给娘娘的。”
“劳烦李公公了,”我掏出银钱给他,“劳烦李公公去给皇上带句话,就说哀家与小亲王等他一起用晚膳。”
我拿着小瓷瓶去看培玉时,他将将睡醒午觉,奶声奶气地唤着娘亲。我笑着摸了摸培玉的头,“ 阿娘喂培玉吃颗糖好不好?”
培玉乖乖地吞下,许是药丸太苦,培玉皱起了眉头,只是还未来得及哭出声,药效已经让他睡着了。
第76章
“莫要怪娘亲,”我忍住心酸,近乎贪婪地抚摸着培玉的小脸,尔后抬抬手,让乳娘将他带走。
培恒晚上来我的寝殿时,我正夹起面前的一块的松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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