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织被送入圈禁之处时,我去送她,她没有怪我,只是眼圈通红地认真告诉我,“我的父亲纵使有千百般私心,但他绝不会通敌叛国。
我握住她的手,却不能告诉她我知晓,只能轻轻替她擦去眼泪,“你且安心去,本宫总有一日去接你出来。
“我一直相信娘娘的,我知晓,这已经是娘娘能为我求到的最好的结局了。”卫织冲我笑了笑,转身入了府邸。
卫氏被灭族的第六日,宫外终于传来消息,卫毅带着大军已经过了最大那条江河,至多再有四五日,便能到达皇城脚下。
这件事似乎很快就要结束,我的内心却突然惴惴不安起来,这件事,当真便能如此顺利吗?
许是真的顺利过了头,皇帝突染重病。我看着病床上的皇帝,似乎一夕之间老了十多岁。
我突然害怕起来,这些年里,我对皇帝惧怕过,恼恨过,利用过,依附过,却从未意识到,这些年里,一直在我身边的人也只有皇帝。
“朕本来就大你许多,年轻时在战场,上又受过重伤,如今身子骨成了这样,也是情理之中。”皇帝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想要擦一擦我未控制住的泪。
“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轻轻握住皇帝的手,“臣妾等着你好起来,替臣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封后大典,你答应过臣妾的。”
我陪在皇帝身旁整整一个白日,直到夜晚,皇帝催我回去休息。
第49章
我未想到,自宴席那日起便未出自己宫门的嫡妹,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寝殿里。
本宫今日头疼,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我没有心思与嫡妹周旋。
“妹妹替姐姐除去了心头大患,巴巴地等着姐姐来夸奖几句,却等了半个月有余还未等到,妹妹心里不舒服。”嫡妹失了往日的乖.巧,讲话有些阴阳怪气。
“娘娘真的以为,嫡姐是会自裁的人吗?”许是见我没有反应,嫡妹又来了一句。
我心口一惊,是她做的?我抬手让阿苑将门关好。
她可是你亲姐姐,”我皱眉。
“娘娘才是我的亲姐姐,”嫡妹又变成了那个乖巧的嫡妹,“ 姐姐该给妹妹什么赏?”
“你想要什么?”我眯起眼睛看着面前人。
“本来妹妹想要一个位份,可是听说陛下的病太重了,许些太医都觉得害怕,”嫡妹并不像不出宫门的闭塞之人,“妹妹这么年轻,您说是不是,这样,妹妹求一个太子妃之位,姐姐是陛下的心头好,一定会最先知晓,新太子是谁吧。”
“看来妹妹与父亲,也不是一条心,不然便会知晓,父亲想要扶持本宫的孩儿。”生平甚少看错人,却未想到,面前这个人,却是我一开始便看走了眼。温温柔柔的一朵娇养的花,却是会咬人。
“来不及了,若是陛下身子骨好,父亲还有时间扶持姐姐的孩儿,如今陛下身子骨这样,如何会立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为太子,”嫡妹微微靠近我,“姐姐帮我,也是帮自己多留条路,不是吗?”
如今陛下的身子骨这样,嫡妹的话刺激了我,陛下的身子骨哪样?
心口的怒火压制不住,“啪”,我抬手扇了嫡妹一个耳光,嫡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陛下的身子骨好得很,”我望着嫡妹,“若再说这些诅咒陛下大不敬的话,本宫治你以下犯上的罪。还有,”我靠近嫡妹,“本宫从未想过要嫡姐性命,你不打自招,本宫可以治你杀人之罪。你大可以回相府找父亲哭诉,只怕是父亲也不知晓,他心目中最乖的小女儿,其实内心有这样大的野心吧。”
我抬手让阿苑将门打开,“ 要么回你自己的寝宫好好呆着,要么自己滚出宫去,本宫从来不是你可以威胁的人。
第50章
嫡妹的话乱了我的心,她勾起了我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皇帝病得这样急,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准备的时间。若真如嫡妹所说,皇帝一病不起, -个处处树敌的宠妃带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要在这吃人的宫里如何活。
我掐了掐自己的手掌,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想,要相信皇帝一定会好起来。
可是事情却向着失控的方向去了,皇帝的病情反反复复,不过第三日,太医便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
我望着已经被我抬为太医院院士的徐太医,“整个太医院,本宫只信你,你与本宫说实话。”
徐太医面露难色,迟疑了半晌,“娘娘,您好好陪陪陛下吧。”
我心慌意乱,抬手摔碎了桌上的一只茶盏,许是声音太大,惊醒了内室的皇帝。
他声音喑哑地唤我,“阿细,到朕身边来。”
我握住微微颤抖的手,走进内室,看着面色苍白的皇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陛下,臣妾方才失手摔了一只茶盏,可是吵着陛下休息了,太医方才说,陛下今日好多了呢。”
“朕的身子,朕知晓,阿细不必宽慰朕,”皇帝咳嗽了起来,我急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 朕的十几岁就上战场,是拿命换来的前程,这身子里全是旧疾,本来朕觉得用命换来几十年的皇位也不亏,”皇帝的声音愈发沙哑,我需得伏着头才能听清,“只是朕未想过会遇上你啊,太后举荐她身旁的徐愈来为朕调理身子,却未曾想还是晚了些,朕这身子,强弩之末,不顶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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