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韫玉进屋时,祁陨还没醒来。她呼了口气,放下心来,走近床榻。
距离床榻尚有两三步距离时,卫韫玉以为昏着的祁陨突然掀开眼帘望向了她。
这一眼望过来,吓了卫韫玉一跳。
“唬,你醒了怎么还装睡,吓我一跳。”卫韫玉抚着心口怒道。
她依旧用着口技,扮成男人的样子说话做事。
祁陨毕竟是见过卫韫玉,且和她打过交道的,卫韫玉还是有些担心,他会听出来自己的声音进而认出自己来。
虽然在卫韫玉心里,他们两人有共同的仇人暂且算作同伴,可却难免担心祁陨心中不是如此以为。
毕竟卫韫玉当年可是铁打实的太子一党,就连夺权的圣旨,都是她来西北宣的,即便祁陨知道卫韫玉是被祁湮害死的,卫韫玉也难免忧心他会不会介怀昔日旧怨。
祁陨只是看了她一眼,再也没有什么其它动静了。
他知道昨夜便是这个人在那郎中身边救的自己,也是这个人从西北雪地带他出来,可他却不会感谢眼前这人。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在如今的祁陨的眼中,只将眼前的人视作先帝留下的众多棋子中的一个,与那郎中没什么两样。
救他也好,其它也好,皆是为了所谓的先帝遗旨。
若非是祁陨眼下双腿麻木不能动作需得养上一月,他早就孤身离开此地了。
卫韫玉见祁陨不开口说话,有心想缓和一下气氛,便先问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救你吗?”
祁陨烦躁的抬眼,似乎在说,有什么好问的,谁会关心。
卫韫玉瞧他态度,也不自讨没趣了。转而问他:“你应该好久没吃东西了吧?饿吗?”
这话一出,祁陨拧了拧眉头,似乎有些纠结要不要理眼前这个人。若是不理,他确实是饿的,早在卫韫玉来之前他就已经饿醒了,只不过是无法动作闭眼假寐罢了,可若是理这人,他又不大想开口。
这一纠结,还不待回话,他肚子便先唱起了空城计。
卫韫玉听见声音,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祁陨脸色骤然染红,狠狠瞪了卫韫玉一眼,像是头炸毛的狮子。
卫韫玉笑着,也不与他计较,想着他年岁小些,只把他当成小孩,也不同他生气,摇头笑着便踏了出去。
她出去后关上房门院门上了街,上街后卫韫玉并没有走远,而是去了之前吃面的食铺摊子,要了两碗面。
摊主还记得她来过,瞧她要了两碗面问道:“这回怎么要了两碗啊?可是家里还有人等着用膳?”
卫韫玉闻言面色神色未变,心底却有些打鼓,笑了笑回话道:“不是,是我饿了,故此买两碗来,我孤家寡人过路至此,哪有什么家人等着用膳。”
摊主闻言没在多问,只道了句:“这样啊。”
卫韫玉笑了笑,没再接话,却一直暗暗打量这摊主。
第11章
祁陨虽说腿脚不便,但上半身还是正常的。卫韫玉买了两碗面回来带到小院里,扔进祁陨后就没在管他,自己直接出了房门在院门口立着。
她直觉那摊主有些不对劲,前日买面时倒没察觉什么,可今日同那摊主几句话交谈中,卫韫玉却敏感的察觉出了不对劲。或许是早年前在东南地界清扫倭寇的缘故,她总是习惯观察人的口音。
东南地界的倭寇时常伪装成我朝子民上岸,可他们学说当地方言便是练了再久也难免有些不太对劲。卫韫玉便是靠着这听声极准的耳朵,捉了好几次伪装成乡民的倭寇。
今日那摊主问她作何买了两碗面,可是家里有旁人,卫韫玉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哪家做生意的,会嫌客人买的多问东问西的。
卫韫玉察觉不对后,便开始细想那摊主说的几句话。
越想越觉得不对。
昨日摊主曾说除了出于乡情和老了走不动的人外,其它年轻人都不会再这地界定居,可那摊主明明年纪不大。卫韫玉原本以为他是当地人,才会如此说。
可今日一细琢磨那摊主的话,竟隐约听出了几分东南口音。
她抿唇,想不明白东南地界的人怎么会到西北来。
就在卫韫玉琢磨那摊主时,那摊贩也在琢磨着她。
卫韫玉自己并不知道,她的面具,耳垂边翘起了一个角儿,今日那摊主便是看到了那个角儿,才多问了她一句为何买了两碗面。
虽然她对那摊主有了怀疑,可眼下祁陨的情况,暂时也不能再动作了。卫韫玉低叹了声,将面吸溜完后,转身回到屋内。
回到屋内后,一抬眼却见端给祁陨的那碗面坨着放在桌案上,没有丝毫动作。
卫韫玉本就因那摊主烦心,见此顿时火大。
“我说殿下,眼下这情况可容不得你挑嘴,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这顿吃不完,下一顿就别想了。”卫韫玉带着火气道。
祁陨被她一凶,有些愣,好似没反应过来般看向了她。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还在宫中读书时,卫韫玉头一次给他带方糖。那时他不爱吃糖,摇头不肯要,卫韫玉却硬着塞到了他手中,口中凶道:“我说殿下,有糖吃就是最好的事情了,你这次不肯吃,下回我可就不给你带了。”
祁陨看着她凶巴巴的模样,不知怎得,鬼使神差将那块儿方糖放进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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