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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说完后,又是长久长久的沉默。
    “……她失败了。”韶阳羽轻声道,“不止是失败了,还连累了她的性命。”
    这才是韶阳羽心中真正的疤痕。
    用灵力之鞭在脸上划出的痕迹纵使再深再深,也有痊愈的一天,更何况韶阳羽已经是筑基顶端的修士了,绝不是那些风吹就倒的娇弱之人,而江城主如今也不过是筑基之巅而已。
    不过是一个同等级的修士在她脸上划下的痕迹,韶阳羽怎么会治不好呢?
    再退一万步而言,即便韶阳羽治不好这道疤痕,她的身后还有长清门,还有雪腴峰,还有容清垣这个不知身份到底是什么的神奇师父。
    姬冰玉可不信能把雪腴花当熏香的容清垣,会吝啬一些药膏。
    所以,韶阳羽面上的疤痕还在,只能是一个原因。
    ——她自己不愿意痊愈。
    “我一直在想我该做什么,也有想过我能做什么。”韶阳羽捏着酒杯,神色颇有几分黯然,“可是想到现在,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她的母亲做了她认为对的事,却连累了自己的性命,甚至累及亲生女儿。
    韶阳羽不怕身死。
    她只怕她也会连累到姬冰玉——还有沈和歌、郦抚卿,甚至是容清垣。
    他们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韶阳羽宁愿自己被千刀万剐,也不愿意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姬冰玉道:“没关系,这又不急于一时,师姐大可以好好想。”
    姬冰玉知道,韶阳羽虽然常常以无情铁血的一面示人,但她绝非那些真正冷心冷情,不为外物所动的无情者。
    倘若真与大道无情,那便该安心地呆在雪腴峰上,既不过问世事,也不参与任何的除魔铲妖之行,一心一意只管修炼便是了——缥缈峰的乾明真人,包括他的大弟子温烨然,不正是这么做的吗?
    但韶阳羽显然与他们不同。
    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目标,往更大的方向说,韶阳羽有自己的道。
    而韶阳羽的道,绝非是苟全性命于山林之间,不问世事地消极度日,口中念着“四大皆苦”,将前尘往事尽数归于尘土,甚至因着这江家或许会重新起势,便攀附上去,拿回一个“城主之女”的头衔——
    就不是韶阳羽了。
    正如曾在皓空之上展翅翱翔的鸟儿绝不愿再次回到笼中一样。
    无论是金笼还是银笼,无论这笼子是用多么珍贵的材料所制,无论上面精心雕刻着怎样的花纹,甚至无论笼子的拥有者耗费了多大的心里去打造它。
    在见识过海阔天空的鸟儿面前,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束缚。
    “……只是无论师姐想做什么,或是打算做什么,都不要忘记我呀。”
    韶阳羽搭在酒杯上的手指蓦然收紧,她抬眸看向姬冰玉,只见她的小师妹笑得灿烂,带着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痞气:“就算我不行,不是也还有大师兄、三师兄吗?大不了还有师父帮我们兜底呢!”
    “所以师姐。”
    姬冰玉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韶阳羽的杯子:“师姐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姬冰玉忽然想起一句曾经风靡于南极空间中的非主流话语。
    “喜欢一个人既是软肋,也是铠甲。”
    虽然放在这里有些不合适,但也差不多?
    姬冰玉支着下巴道:“我们都希望师姐越来越好,若是师姐因为顾忌我们而放弃心中所愿,恐怕就连三师兄听了都会生气。”
    韶阳羽定定地看着姬冰玉,半晌后,忽然笑出了声。
    “好。”她说,“我想继续我母亲的愿望。”
    “师妹,可否愿意帮我?”
    这句话出口,韶阳羽一改先前的迷茫颓丧,本有些许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变得越来越坚定,像是久迷深海的船只终于找到了归去的路途。
    姬冰玉眼睛发亮,一拍桌子:“太好了!不瞒师姐,我想油炸江城主府很久了!”
    被姬冰玉这么一搅合,室内的气氛轻松了许多,韶阳羽神色明显也缓和下来,她淡笑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姬冰玉点点头。
    毕竟她上次“油炸雁府”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惊人,令许多人胆战心惊,这江城主府想必也戒严不少。
    “还有一事。”
    韶阳羽忽然想到:“虽然如今还没能讲这些女子送往大家族中,但我觉得依照江望之的勃勃野心……他应该快忍耐不住了。”
    “先前听师妹提起那位百蕊凤家的少爷亦在淮州桃城之中,我想他如今若是孤身在外,难免会有些危险。”
    这么一想,确实如此。
    凤空澈耳根子软,纵使冷静下来独处的时候能分析出诸多弊病,可一旦让他与旁人接触,别人稍微说两句哄他的好话,或是哭哭啼啼几声,凤空澈的心便会在不知不觉中偏移。
    巫九冰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然,姬冰玉不否认这其中还有原世界天柱作祟的缘故。
    “行,师姐放心。”姬冰玉道,“等明日遇见师父时,我一定转达。”
    然而姬冰玉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容清垣提出,容清垣自己就主动开口提及了凤空澈。
    因为——
    “凤空澈被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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