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突然之间,两个人便掉了个个儿。石清响这样,以后只能依赖她了。
红笺鼻子发酸,轻轻摸了摸石清响的脸颊和鬓发,又帮他把头发细细梳理整齐,最后五指停在他的头顶,柔声道:“咱们来聊天,别担心,你需要什么,怎么才能治好你,你努力地想一下,我就会知道了。”
说话间红笺运转了《大难经》,分出如细丝般的神炁,小心翼翼探入紫府,去接触石清响的那团神魂。
这时候不同于以往,石清响先前强大的神魂与元婴一齐被打碎,新凝聚成的神魂譬如初生婴儿全不设防,登时便被红笺的神炁探查得清清楚楚。
那团神魂里一片空白,什么意识也没有,红笺心里也因之变得空荡荡的,就算睡着了,也会有梦境,石清响这情况明显不对劲儿,红笺不敢想像当他醒来之后脑袋里也是这样空空如也,那可怎么办?岂不是变成了傻子呆子?
她直接以神识传音:“石清响,石清响!”
那团神魂动了动。
红笺又燃起一线希望:“想一想,你是谁?”
大约这问题太难了,石清响的神魂这一回索性没了反应。
接下来红笺就完全耗在了“万化生灭功”和《大难经》这两种功法上,一天下来,譬如“你是谁”这种问题也问了不下千八百遍,其他的人虽然听不到她和石清响这种单方面的交流,但看她眼睛红红的,就知道石清响情况不妙,只能由紫慧出面,劝她“病去如抽丝,来日方长”。
第二天又是如此。
红笺明明觉着石清响的神魂越来越有活力,为什么就没有产生点什么想法呢?
她不信邪,一次突然问道:“我是谁?”
神魂没有反应,红笺想到这样不行,干脆豁上脸了,直接问道:“方红笺呢,你也忘了?她是谁?”
红笺的神炁依旧没有感觉到明确的意识,可突兀的,那团神魂却剧烈的活动了一下,跟着在紫府里跳了跳。红笺由之感觉到了一股亲近之意。
她一时心中大恸,泪水夺眶而出,几乎泣不成声。
到这时候,他忘记了一切,甚至不记得他自己,却本能的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
就像刚刚出生的小孩子,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却会对血脉相连的亲人露出笑容。
红笺大哭了一场之后心中又重燃希望,还有反应就好,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她擦干净眼泪,摒弃了所有的杂念,一边运转“万化生灭功”,一边陪着石清响聊天,聊的不是别人,句句都是“方红笺”。
大仇人季有云还没死,随时都可能跳出来报复,“方红笺”正在危险中……
快些醒过来,“方红笺”不能失去你……
也许这些话确实刺激到了石清响,他的神魂越来越强,反应越来越大,终于开始有了些简单的想法来回应红笺。
比如红笺说:“‘方红笺’不能没有你。”那神魂也会试着传递出“我也不能没有‘方红笺’”的意思来。如此简单带着孩童般幼稚的想法,却令红笺如获至宝,她的脸上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会心一笑。
甚至于她还似娇似嗔地以神识传音取笑石清响:“你呀,就像几个月大的小孩子一样,咱俩到底是谁小?现在还没学会撒谎,说得可都是实话呢,啧啧,等你好了,这些事情可别不记得啊。”
眼下符图塔那边陷入停滞,诸人都盼着石清响赶紧醒过来,好和大伙商量个办法。
红笺有一句话说的是实情,季有云没有死,随时都可能杀到符图宗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乾坤大挪移
小瀛洲宗主乐游率领门下诸长老血洗了符图宗,道修大陆各方势力尚不知道化神戴明池已经殒落,纷纷将震惊惶恐的目光投向大陆以西,等着看戴明池如何杀回去予以血腥报复。
谁料一天天过去,乐游占着符图宗不走,小瀛洲的人打开符图塔了,乐游请了几个交好的宗门前往聚会……唯独没有戴明池的消息,天下人这才意识到,不可一世的戴明池大约是早已经无声无息地殒落了。
一时除了仙霞洞这样铁了心跟随戴明池的,各大宗都齐齐松了口气,就连丹崖宗的穆逢山也不例外。
乐游其实并不想这么张扬,只是时间不等人,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胜利是暂时的,一旦季有云卷土重来,大好局面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必须得早做打算。
譬如这符图塔,是留着还是毁去,留着说不定就便宜了季有云,可若毁去,这毁掉的可不单纯是一座塔,还是一门传承,牵扯着许多修士的姓命。
再譬如季有云奸狡狠毒,又有《大难经》这等奇术以为依仗,说实话,比戴明池难对付多了,不赶紧想办法,等他准备好了,少不得浩劫再起,大伙一齐遭难。
可这时候最应该站出来和乐游、赫连永等人拿主意的石清响偏偏指望不上,他是醒了,可连话都说不利索,平素多是躺着,不管想法还是举动一派天真幼稚,论神智估摸着也就三两岁的样子,虽然他明显是在一天强过一天的成长,可这都两个月过去了,乐游和赫连永等不起啊。
石清响现在这个样子,红笺担心等他日后恢复正常了会觉着难堪,平时便和他呆在星汉殿不出来,她有足够的耐心,陪着他,哄着他,不嫌他幼稚,只觉着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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