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起的第一下,她觉得脚下的土比较软。
再跳第二下,她知道不对了。她落下去的脚没有踩到实地,整个陷进了泥里。她立即要去抓旁边的树干。树枝太高,她够不着。脚下没有支撑点,她越陷越深,直至一脚踏空。身子后仰的时候,她见到陈戎飞身扑了过来。
他一手要来抱她,一手要去抓树枝。然而慢了一步。
她失去了平衡,跌落在山坡。肩背直接撞到了坡上的土。幸好土质松软,不是很疼。
陈戎落到她的身边,一把抱住她,双手抱住她的脑袋,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坡度不高,一会儿滚到了底。
她趴在他的胸膛,怔怔抬头:“戎戎,你有没有事?”
“倪倪,你有没有事?”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陈戎,小倪同学。”毛成鸿面色冷峻,作势要滑下来。但被温文拉住。
“不能下去,这里曾经出过事。”温文朝底下喊,“你们俩从那条路走,赶紧走。”他的手指往西边。
倪燕归立即坐了起来。
陈戎的动作非常快,抱起了她,顺着西边快步而去。
之后,山坡的软土轰然塌陷,从上而下,“噗噗”地掉落。温文的话说得快,否则,堆土埋下的就是他俩了。
见两人到了安全区域,温文又说:“向着外面走,沿着那条山路往上。”
山上蜿蜒曲折,是很长的一段上坡路。
倪燕归说:“先放我下来吧。”
陈戎放下她,把她从脸到脚仔细地观察一遍:“有没有伤到哪儿?”
“撞到了背。”她可怜巴巴的。
他望了望手:“我抱你的时候,是不是碰到你受伤的部位了?”
“情急之下嘛。我理解,而且真的不疼。”
陈戎转过身,半蹲下:“我背你上山。”
“我又没有伤到脚,自己能走得上去。”
“我是你的男朋友。”
“山路好长呢。”
“再远我也会走下去。”
倪燕归伏在他的背,双手搭在他的脖子:“戎戎,我会不会很重?”
“身轻如燕。”
“我发现,毛教练的训练真的有效果,你刚才好快,有个形容叫迅雷不及掩耳。”
“说起来还是谢谢你。无论晨跑,或者训练,你一直在鼓励我。”
她笑:“是你自己有毅力。”
山路是长,但陈戎很稳。
倪燕归偷偷地看他,突然朝他的颈后吹了一口气。
他的步子顿住。
她又听到他低不可闻的叹息。
同学们的声音越来越远了。山路无人,林间响起鸟雀的“叽喳”,以及风吹来树林的“沙沙”。
倪燕归的眼睛不舍得从陈戎身上离开,看着他的颈后,看着他的耳朵,看着他流畅的下颌骨。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场景。似乎,曾经,也有一个少年这样背起负伤的她。
这可能是梦。她的父亲告诉她,她是电影看多了,才会幻想,危急关头时的英雄救美。
可这场梦太真实了。后来,她的母亲拆穿了她:“你当时已经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哪有什么少年?当然是在你的梦里。”
原来她昏迷了。
昏迷好。
昏迷了就不知道疼。
39、第 39 章(修)
出了意外, 一行人不再往山上走。
温文的家是自建房,四层楼高。门前圈了一个大院子,社团有十来个同学, 站在院中也不拥挤。
村里人在山里走动,家家都有常备药。
温文妈妈捧着一个大罐子, 对倪燕归说话。她的普通话有当地乡音,比较拗口。
倪燕归集中注意力,大概听出了意思, 是想给她上药。
温文补充说:“这是村里老人秘制的跌打药,效果不错。”
温文妈妈是果农,穿了件紫色格子围裙,双手戴了同色系袖套, 围裙和袖套应该是她自己裁布缝制的。她面上慈祥,朝倪燕归笑笑。
倪燕归担心, 狐狸刺青会吓坏这个朴实的妇人,说:“没事, 我自己可以敷药。这是轻伤。”
温文妈妈又说了什么。
这一次,倪燕归没有听出来。
温文解释说:“你的伤在背上,不方便上药。”
社团的其他三个女生, 周末有安排, 没有参加这场临时起意的活动。温文不清楚倪燕归和陈戎发展到哪个阶段,想着让自己母亲去上药是最适合的。
倪燕归却摇头:“我小时候调皮, 大伤小伤多的是,我练就了一身上药的本事。”
既然她这么说, 温文就和自己母亲解释。
温文妈妈笑着点点头, 放下了大罐的药膏。
伤是轻伤,但还是疼。倪燕归到镜子前看了看, 后背蹭到了土坡的砂石,刮出一条血痕。对于普通女孩来说,这道伤痕很长,约十二三厘米。但倪燕归的半个背都是疤,多一道少一道,没差别了。
她的手一会儿由上往下弯,把撞击的瘀伤抹了抹。接着,又由下往上,给蹭出的伤口敷上药。
之前不疼,清凉的药膏贴到皮肤,倒是疼了。
望着镜中的大片刺青,倪燕归回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如果她要和陈戎更进一步,那就得先交代这个刺青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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