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请两人在一边坐下,茶水就上了桌,沈惊春低头一瞧,倒是巧的很,那白瓷茶盏里浮浮沉沉的可不就是她们家茶山产出的春茶么。
两人坐下没喝几口茶,那边银票就准备好了,银票都是一百两的面额,拿过来厚厚的一沓,散发着一张迷人的芳香。
连姜莹莹这种从小在富贵窝里长大的人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双眼盯着那一沓银票不放。
身边跟着伺候的人,点钱这种小事自然也用不着当主子的亲自动手,雨集乘霞两人也在姜莹莹的授意下一起帮着点。
两万多两银票,姜莹莹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当丫鬟的自然更不可能见过,三人几乎满怀虔诚的点完了钱,最后银票装进了一只状元楼提供的小木匣里。
点完沈惊春的钱,接着就是姜莹莹的钱,她只下了十注,两千两银子倒是好点的很。
等银票点完,姜莹莹才有些好奇的道:“虽然状元楼家大业大,但两万多两银子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我怎么瞧着掌柜的倒还高兴的很?”
虽然开门做生意,迎来送往的很需要逢人三分笑,但这才赔出去这么多钱,这掌柜的却还是满脸笑容,不仅不见丝毫勉强之色,反倒是热情非常。
沈惊春道:“那自然是因为相比起给出去的,掌柜的赚回去的更多啊。”
当初赌局刚出来时,陈淮籍籍无名,哪怕赔率高,也并没有多少人在他身上下注,后来随着陆昀回到京城,众人知道了他是陆昀的关门弟子,状元楼就已经将赔率调低了,再到会试之后,更是直接关闭了下注通道。
买陈淮六元及第的,她们是唯二两个,买陈淮能进三甲的也不算多,大多都是如同姜莹莹一般,广撒网期待能网住一个,这全部加起来恐怕还没赔给沈惊春一个人的多。
可外面那些人却是血本无归了,跟赔出去的银子相比,状元楼那是赚的盆满钵满。
掌柜的笑的一脸荡漾:“这还都是托了陈状元的福,咱们楼里才不至于赔的倾家荡产啊。”
眼看着两个人将钱收好,掌柜的才搓了搓手,面带恳求的朝沈惊春道:“那什么,有个小忙想请县君帮帮忙。”
“您也知道状元楼向来有收录新科状元墨宝的习惯,楼里以前几次派人送拜帖,但都没见到陈状元,不知县君可否……”
状元楼并非是等殿试结果出来之后再去求墨宝,而是在会试之后,就张罗着开始收集有可能考中状元的学子的墨宝,但是这位陈状元那确实是很不好相与,状元楼几次找他,都没能拿到他的墨宝。
掌柜的话一出口,见沈惊春挑了挑眉,忙道:“当然了,咱不白拿,以后但凡是县君您或是状元郎来小店吃饭,一律都是五折优惠,您看这样行不行?”
京城四大酒楼若按照消费来划等级,那东庆楼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澄楼和嘉楼并列第二,状元郎排在最末。
但它这个最末也只是跟其他三座酒楼比较而已,跟其他小酒楼酒肆相比,依旧是天价消费,沈惊春或许不会来这边吃饭,但五折优惠的确很令人心动。
她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就把陈淮给卖了:“行,晚些时候我叫人给你送来。”
办好银子的事,两人都有点坐不下去了,也就起身告辞。
掌柜的依旧是亲自送了她们出门。
一行人前脚才刚踏出状元楼的大门,后脚就有一个不明物体带着劲风直冲沈惊春面门而来。
砸东西过来的人显然离这边不远,那东西速度很快,若是一般人很难反应过来,沈惊春也是险而又险的避了过去,那东西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子砸到了后面。
啪的一声响,蛋壳破裂,里面的蛋清蛋黄顺着门框流了下来。
这显然是有预谋的。
那掌柜能执掌这么大一个酒楼,也并非酒囊饭袋之辈,只愣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手一挥怒道:“敢在我们状元楼闹事,你胆子不小啊,给我把他揪出来,我倒要看看哪个瘪犊子这么能。”
他话音未落门口站着迎宾的两个伙计已经冲了出去,后面跟着掌柜来送沈惊春姜莹莹的几个伙计也蹿了出去。
原本就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状元楼里的伙计们平日里总是一副笑容可掬的亲切样子,但此刻得了吩咐去揪人,就换了另外一副嘴脸,瞧着满脸的凶神恶煞,一副老子很不好惹的样子。
街道上聚在一起的人下意识的就躲避,倒是方便了他们认人,只一下就将手里还捏着两个鸡蛋的人给抓了出来。
因人群的退让,状元楼门前那一片都空了出来,楼里伙计下手毫不留情,直接一脚就踹了上去,被抓出来的往前一扑,就摔倒在地,手里抓着的鸡蛋也瞬间磕破。
不等沈惊春等人质问,他倒是满脸凶狠的抬起头,双手撑地站了起来:“打的就是你个小娼妇,凭什么我们这些从小苦读的人连会试都过不了,你男人却能因为裙带关系一飞冲天,老天不公,朝廷不公,居然允许这样公然舞弊。”
沈惊春被他这话搞的一愣。
姜莹莹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楼里楼外的大部分人都一脸莫名的看着那个男人。
这人单看外貌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蓄着一把短须,中等个头,看上去很瘦,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看着就不太正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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