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来过几次的香客便道这大雪停了之后,金林寺的和尚们就会沿路扫雪,奉持山附近的村民有的也会主动帮忙从山下沿着山道往上扫雪,按照往常来说,雪停之后扫雪需要一天多时间,第三天大概就可以上山了。
几人原本提着的心就松了下来。
在客栈里窝了两天,果然就传来山道上的雪被扫清的消息来,第三天等到太阳出来,一行人才结了房钱往奉持山金林寺去了。
刚出奉持县的时候,一切都还算正常,可等马车上了山,走了半截路,连沈惊秋都感觉到不正常了。
周围太安静了!
若是平日里没有这场大雪,这种深山老林一路走下来都碰不到一个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今天不一样,山路才开,前后脚从奉持县出来的香客就有不少,哪怕因为马车骡车的脚力问题,大家速度不一样,也不应该安静成这样。
程江迟疑的勒停了马车。
车一停,沈惊春就直觉不好,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山路旁边十丈不到的地方就是陡峭的山壁,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什么人拦路……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脑海里,耳边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一块滚石直接从天而降砸在了车顶上。
拉车的马匹受惊嘶鸣一声,疯狂的拖着马车重新跑动起来,程江怎么拽马绳都无济于事。
马车里三人被颠的直接东倒西歪,冷风从车顶上那个被滚石砸出来的洞里倒灌而入,吹在脸上有如刀割一般。
沈惊春有点不确定这到底是正常的山石松动还是人为。
很快,接二连三的滚石连绵不绝的滚了下来。
马速太快里面三人被颠的根本无法坐稳,没一会外面传来一声闷哼。
陈淮呼着气高声喊道:“程江你还好吗?”
外面根本没人回答。
“他可能被滚石砸中了,这样下去不行,在这种山道上跑,很容易出事,得想办法下车才可以。”
沈惊春说着,用力扒着车厢艰难的挪到了车门边。
车帘子掀开,原本坐在外面赶车的程江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外面的山道越来越窄,马拉着车跑的飞快,山上已经没有滚石下落,也不知是已经出了范围还是怎么样。
沈惊春爬山车辕,试着用蛮力控制马车,可这马本来就受了惊,她越用蛮力拉车,那马就越发癫,甩着蹄子就往崖壁直冲而去。
眼看就要冲出悬崖,沈惊春也来不及多想,扬起拳头一拳砸在了面前的车架子上,木质的车架应声而断,少了马的拖力,车厢凭着惯力往前冲。
沈惊春只来得及抓起?边的陈淮就往外丢去,车厢就已经冲出去了悬崖,砰的一声砸在了下面的陡峭的山壁上,被砸的四分五裂,还未融化的雪被砸的飞溅而来。
山壁过于陡峭,又被厚厚的雪覆盖,根本看不清哪有着力点。
车厢四分五裂不复存在,前面先一步踏出悬崖的马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沈惊春陷在厚厚的雪里往下翻滚,?上脸上全是雪水,她一手用力的扒住山壁,另一手想也不想直接催发出一条长长的藤蔓往下一甩。
藤蔓见风就长,比沈惊秋下坠的速度还要快上很多,很快就缠上了他的?体,拦着他的腰将他一圈一圈缠绕了起来。
山道上,被沈惊春甩出车外的陈淮,感觉自己摔在路上五脏六腑都被砸移位了,可他根本顾不上?上的痛,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悬崖边。
沈惊春的双手已经被冻麻了,尤其是那条攀着山壁的手,直接埋在了雪里,五指已经被雪下锋利的山石给划破,她甚至还来不及感觉到痛,伤口就被冰冷刺骨的雪给冻麻了。
底下被藤蔓缠绕住的沈惊秋悄无声息的没有一点声音。
沈惊春咬着牙抬头朝上面的陈淮喊道:“我把我哥甩上去,你接一下。”
陈淮只愣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好,我们要快点了,只怕后面还有追兵。”
藤蔓柔软但韧性很强,看着并不算粗,但拉着一个一百多斤的成年男人却没有丝毫要断裂的样子,上面长出的嫩绿的叶片跟这皑皑白雪反差分明。
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一次不成功,沈惊秋就会因为下落的惯性撞上山壁。
撞到其他地方倒还好说有那层厚厚的雪在应该不致命,可若是脑袋撞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陈淮已经恢复了冷静,高声道:“你先静心下来,不要着急,试试看能不能让藤蔓再长粗一点。”
沈惊春无声的点了点头,连着深呼吸了几次,才让呼吸平缓了一些,紧握着藤蔓的掌心绿芒不住闪动,一根粗壮的树枝至上往下长出,随后几条藤蔓绕着树枝再度缠上沈惊秋。
沈惊春深吸一口气,直接握着树枝将沈惊秋往上举。
现在拽着他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举起来不知道扯到了哪里,整条胳膊钻心的痛,才刚将人举起来,胳膊就抖的跟筛子一样了。
陈淮一手抓着崖边的灌木,一边探出去拉住了沈惊秋。
里面被藤蔓包裹起来的树枝在他眼皮子底下慢慢枯萎化为齑粉随风散去,缠在沈惊秋?上的藤蔓却在变长,等到陈淮将人完全拖上了山道,那藤蔓一松就要缩回去。
陈淮连忙抓住一根往上拽了拽:“你抓紧一点,我拉你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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